黄莺儿那句“包场了”的话音刚落,楼梯口又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名被黄莺儿一个眼神吓退的锦衣卫小旗官,此刻正领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腰系银牌、气度明显更为沉稳的中年锦衣卫官员快步走了上来。那小旗官惶恐地指了指张绥之他们这一桌,尤其是端坐主位的黄莺儿。
那锦衣卫百户模样的官员只朝这边扫了一眼,脸色立刻一变,低声对那小旗官呵斥道:“混账东西!有眼无珠的东西!滚下去!”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小旗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不敢再多留一刻。
那锦衣卫百户随即换上一副极其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黄莺儿桌旁,微微弯腰,低声下气地说道:“黄小姐,打扰您雅兴了,实在是罪过。只是……楼下那位琉球国的正使大人,听闻东家您在此,非要亲自上来敬一杯酒,以表对贵酒楼款待的谢意。您看这……”
黄莺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用手中精致的银匙轻轻拨弄着碟中的点心,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哦?使臣要敬酒?那就让他上来呗。不过……”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压力扫过那百户,“我这几位朋友在边上,都是斯文人,不喜喧闹。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你们……应该都清楚吧?”
那锦衣卫百户闻言,腰弯得更低了,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清楚!清楚!黄小姐放心!下官早已和琉球使臣再三交代过规矩,绝不敢惊扰了小姐和您的贵客!他们就是单纯敬杯酒,表个心意,立刻就走!”
“嗯,那便去吧。”黄莺儿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人。
那百户如释重负,连忙躬身退下。不多时,楼梯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上来的只有三人。为首一位约莫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穿着琉球国特色的华丽官袍,头戴纱帽,正是琉球国的正使。他身后跟着一名捧着酒壶和酒杯的年轻随从,以及一名穿着汉服、作翻译打扮的中年文人。
见到使臣上来,张绥之、李元朗、王敬之等人出于礼节,纷纷站起身。唯有黄莺儿,依旧安然坐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姿态从容至极,仿佛对方才是前来拜见的客人。
那琉球使臣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通过翻译说道(翻译逐字转述):“尊贵的酒楼东家小姐,各位大明官员,在下琉球国使臣尚真,冒昧打扰。贵酒楼环境雅致,菜肴精美,服务周到,令人宾至如归。在下特备薄酒一杯,聊表谢意,敬诸位一杯!”
说着,他身后的随从便上前,为在座几人斟酒。当斟到李元朗面前时,发现他杯中之酒方才已尽,那随从竟十分贴心且自然地拿起酒壶,为他重新满上,动作流畅,毫无滞涩。
使臣举杯,众人也纷纷举杯相应。黄莺儿这才优雅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浅浅抿了一口。使臣也不以为意,笑容满面地一饮而尽。
敬酒之后,使臣并未立刻离开,反而通过翻译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几分自豪与神秘:“此次前来天朝上国朝贡,敝国国主特意命工匠,以一块天外陨铁为底座,精心雕琢,其上镶嵌了一颗我国渔民从万丈深海之中偶然获得的稀世黑宝石,准备进献给大明皇帝陛下。此物堪称国宝,光华内蕴,颇为神奇。今日与诸位有缘,若蒙不弃,可否请诸位移步至在下房中,一同观赏品鉴一番?”
能亲眼见到进贡给皇帝的宝物?李元朗、王敬之等人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眼中放光,纷纷看向黄莺儿和张绥之。这等开眼界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黄莺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众人期待的脸庞,最后落在张绥之身上,懒洋洋地说道:“宝物嘛,我倒是见得多了,无所谓。不过嘛……”她拖长了语调,“看在是我这几位朋友的面子上,去瞧瞧也无妨。”
说着,她优雅地伸出手,旁边侍立的两名伶俐的店伙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起身,动作娴熟,仿佛演练过无数次。这份排场,更显其身份非同一般。
张绥之等人见状,连忙道谢,激动地跟上。能随这位神秘的黄小姐一同观赏贡品,无疑是莫大的荣幸和难得的经历。
一行人随着琉球使臣向三楼走去。就在上楼转弯的间隙,李元朗忽然悄悄拉了一下张绥之的衣袖,脸色有些焦急,压低声音道:“安甫兄!糟了!我……我腰间挂着的那个铁牌子不见了!你……你刚才看到了吗?”
张绥之一愣,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未曾注意。许是方才起身时,不小心掉在座位上了吧?”
李元朗急得跺脚:“那是我家传的一个小物件,虽不值钱,但……唉!”
张绥之安慰道:“文石兄莫急,二楼此刻已无旁人,宝物观赏完毕,我们立刻回去寻找便是,想必不会有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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