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御书房 / 萧昭远
永安十六年,四月。
春和景明,御书房内的紫金兽香炉正吐出袅袅的上等安息香。皇帝萧昭远靠在龙椅上,面前没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摆着几份早已批阅完毕的薄薄小结。
他很满意。不,是前所未有的龙颜大悦。
新政推行才短短一月,成效竟已斐然。
御书房的桌案上摆着三份报告。
第一份来自户部。新任尚书李卫(萧珏提拔的寒门)呈上国库简报:
【苏家逆党满门抄斩,查没家产共计白银三千二百万两。】
【盐税、茶税整顿革新,一月之税竟已超往年一季之和。】
【国库已然充盈。】
萧昭远的手指抚摸着“三千二百万两”这个数字,心中一阵火热。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苏家这群该死的蛀虫,竟贪墨至此!杀了他们,大周才真正“活”了过来!
第二份来自吏部。新任尚书张谦(萧珏提拔的寒门)呈上朝堂简报:
【新补官员七十二人已全数到任。】
【六部高效清明,往日积压三月之旧案,一月清空。】
【朝堂之上再无结党营私之声。】
萧昭远点了点头。他喜欢这种高效,也喜欢金銮殿上那些新官们看他时那敬畏又感恩的眼神。他们都是寒门,都是他和皇弟萧珏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第三份来自内廷,是皇贵妃(许in林)呈上的后宫用度总账。
账本清晰明了,每一笔开销都精准到了一文钱。
【后宫三月用度,比往年同期节流四成。】
【六宫嫔妃和睦谦让,再无争风吃醋、奢靡攀比之风。】
【皇贵妃娘娘管理得井井有条。】
萧昭远笑了。他放下奏折,端起身边王福刚刚奉上的新茶。
“王福啊。” 他轻轻吹了吹茶沫。
“皇上,奴才在。” 老太监王福恭敬地躬着身。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皇上,自您出世,奴才就在您身边。一晃二十年了。”
“二十年……” 萧昭远感慨万千,“这二十年里,朕从未像这一个月这般舒心过!”
他站了起来,走到御书房的窗边。窗外春光正好。
“你看。” 他指着这太平江山,“朝堂清明,国库充盈,后宫和睦。这不就是朕梦寐以求的‘黄金时代’吗?!”
“是!是!是!” 王福跪在地上,“这都是皇上您圣明烛照,才有今日的盛世啊!”
“不。” 萧昭远摆了摆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感动。“朕能有今日,能坐稳这江山,全靠两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庆幸。
“一个是皇弟萧珏。苏家谋逆,若没有他在金銮殿上雷霆清洗,若没有他‘大公无私’推举这满朝贤能……朕的朝堂早就烂了!这是国之柱石的‘忠’啊!”
“皇上圣明!”
“另一个……” 萧昭远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愧疚,“……是皇贵妃。她为朕挡了‘致命一箭’,为朕清扫了后宫那些‘魑魅魍魉’。她把六宫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朕再无一丝烦心事。这是母仪天下的‘贤’啊!”
他背着手感叹道:“有皇叔的‘忠’在朝,有霜妃的‘贤’在内。王福,你说,这是不是朕此生最大的幸事?”
“是!是!奴才为皇上贺喜!” 王福磕头如捣蒜。
萧昭远笑了。他从未如此志得意满,感觉自己就是那开天辟地的圣君!
……
然而,这种“黄金时代”的舒心感,在第二个月便悄然变了味道。
这份完美是如此的完美,以至于他这个“皇帝”……显得有些无事可做了。
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萧昭远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提前看完了所有奏折,就“江南水利”的“春汛”问题,想出了三个绝妙的点子。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在朝堂上发表圣见。
“关于江南春汛……”
他刚起了个头。
工部尚书(萧珏提拔的寒门)立刻出列躬身:
“启禀皇上。春汛已处置完毕。”
“什么?” 萧昭远愣住了。
那工部尚书从袖中掏出一份图表,声音平板却高效:
“摄政王于半月前已下王令,命工部连夜拟定疏浚图,命户部即刻拨付赈灾款。如今江南河道已经加固,三处泄洪口也已挖通。这是详细的工呈报告与款项明细,请皇上御览。”
一旁的太监呈上了那份厚厚的报告。
萧昭远翻开看了两眼,那上面图文并茂,数据精准到了分毫,比他想的那三个“绝妙点子”要周密一百倍!他想从上面找出一丝疏漏,却发现无懈可击。
他抬头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萧珏。萧珏依旧如同一尊铁塔,目不斜视,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萧昭远的满腔豪情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能说什么?夸奖工部尚书?(那是萧珏的人。)夸奖萧珏?(那显得他这个皇帝多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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