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秋,始于回音谷的花落。
九阳还魂草的赤色花瓣一夜凋尽,化作灰烬铺满谷底,如一场无声的焚祭。传说此草百年一开,花开时可续命,花落时则引魂归——若有人于此时解咒,需以心火为引,以鼎鸣为契,否则反噬经脉,魂散九幽。
林不觉站在谷口,青玉簪握在掌心,温润如旧。寒髓咒虽因律心鼎共鸣而暂缓,但雪诏寒气入体后,旧疾竟有回潮之势。他知,若不彻底解开,三月之期未至,他便已倒下。
“你确定要现在解?”赤狐月立于他身侧,金瞳映着满谷灰烬,“九阳已谢,残韵将散。”
“正因将散,才需此刻。”林不觉道,“残韵如律,不在盛时,而在将熄未熄之间。”
白瞳缓步而来,手中托一卷《引阳残章》——此乃白狐部秘藏,记载上古解咒之法。“需三人同心:一人为引,一人为鼎,一人为律。”
“我为引。”赤狐月道。
“我为鼎。”白瞳道。
林不觉点头:“我为律。”
三人步入谷中古祭坛。坛心刻着残缺的阳律阵,正是当年林不觉初试解咒之处。如今阵纹已被律心鼎共鸣修复,唯缺最后一道“心火印”。
赤狐月割掌,血滴入阵,火光骤起;白瞳展卷,月华如练,缠绕阵周;林不觉闭目,将青玉簪刺入心口。
刹那间,灰烬腾空,化作赤色光流,涌入他经脉!
寒髓咒如冰龙反噬,九阳残韵如火凤相迎,二者在他体内激烈冲撞。他浑身颤抖,冷汗如雨,却咬牙不语。
“撑住!”赤狐月低喝,手中火晶簪燃至通红。
白瞳高诵《引阳残章》:“阳不在天,而在人心;律不在鼎,而在共信!”
远处,律心鼎轰然鸣响,九部律牌齐震!
鼎光自赤尾峰顶射来,直入祭坛,与三人之力交融。
林不觉心口青玉簪寸寸碎裂,化作青烟,融入祭坛中央——一块新生律碑缓缓升起,碑文仅八字:
“律火不熄,信在人心。”
寒髓咒,终解。
林不觉瘫坐于地,指尖再无寒意。他望向赤狐月,轻声道:“我好了。”
赤狐月金瞳微颤,终未上前扶他。
白瞳收卷,低语:“青丘之律,今有血肉。”
三日后,赤尾峰律判学堂。
林不觉复课,面色仍苍白,却精神奕奕。弟子们见他归来,皆松一口气。
虎骁递上一卷新抄律稿:“我按您说的,把‘战时征调’加了但书。”
蛇泠放下一匣药丸:“这是我配的‘稳脉丹’,可防旧疾复发。”
月漪捧来热汤:“大人,先喝点吧。”
林不觉一一谢过,却在翻阅律稿时,眉头微皱。
“虎骁,‘征调不得及幼弱’——若幼弱自愿呢?”
虎骁一愣:“自愿也算?”
“律护弱,非囚弱。”林不觉道,“若一少年愿为部族战,律当允其志,但需监护人同署。”
虎骁若有所思。
蛇泠忽然问:“那若监护人逼其战呢?”
“则律判可介入。”月漪接口,“按《护弱章》,凡涉幼弱之律案,律判有权提审监护人。”
林不觉点头:“你们已懂律之生长。”
当夜,林不觉独坐火塘,整理《青丘新律》终稿。
赤狐月悄然至,手中捧一物——正是那块新生律碑的拓片。
“你以青玉簪换律碑,值得吗?”她问。
“簪是死物,律是活信。”林不觉道,“若律成,何处不是家?”
赤狐月凝视他良久,忽然道:“神京若焚律令,青丘可自立。”
“不可。”林不觉摇头,“自立易,共信难。青丘若闭关,终成孤岛;若开律,或可通天下。”
他望向南方:“我返京,非为求容,为求通。”
赤狐月沉默。
她知,他心中早有答案——他留,是为律生根;他走,是为律开枝。
而她能做的,只是守好这根。
与此同时,南境密林。
蛇部残余蛇嶙——蛇泠之叔,曾为蛇部律判,后投玄鳞教——正与北荒外道密会。
“林不觉寒髓咒已解。”蛇嶙冷笑,“但他三月后必返京,届时青丘无主,正是起事良机。”
北荒使者阴笑:“我部已联络三小部,愿共举‘反律盟’,只等你号令。”
蛇嶙取出一枚黑鳞:“此鳞藏玄鳞教主最后密令——毁律心鼎,断青丘气运。”
“如何毁?”
“鼎需九部律牌共鸣。”蛇嶙道,“若有一部律牌被替,鼎自崩。”
他望向赤尾峰方向,眼中毒光闪烁:“虎部新律牌,尚未铸成……”
而回音谷的灰烬,正被秋风吹向远方。
喜欢大胤夜巡司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大胤夜巡司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