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冬末,晨雾如纱,缠绕在赤尾峰与白玉山之间的谷地。自三部退兵后,青丘表面归于平静,但林不觉却愈发不安。玄鳞教主亲临未现,却在断雪坪留下一枚黑鳞——鳞上无字,唯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如蛇蜕皮时的旧痕,又似某种符咒的残迹。
他将黑鳞置于律心鼎旁三日,鼎纹竟微微震颤,似有回应。
“他在试探。”林不觉对赤狐月道,“教主知正面难破,欲从律心鼎下手。”
赤狐月金瞳微眯:“鼎有九部律牌为引,岂是凡力可毁?”
“若他不毁鼎,而是毁‘信’呢?”林不觉低语,“若九部再疑赤尾,鼎虽在,亦如空壳。”
两人对视,皆知事态严峻。
就在此时,白瞳急至:“千影谷急报——影七失踪,谷中石镜尽碎!”
千影谷,雾锁如旧,却已无镜。
昔日千百面映心石镜,如今只剩满地碎砾,如星屑铺地。影狐族人惶惶,族中长老影枯跪于谷中央,手中捧着半卷残图——正是《上古律鼎图》的副本。
“昨夜,一道黑影入谷,未伤一人,只碎镜、夺图。”影枯声音沙哑,“影七追出,至今未归。”
林不觉蹲下,指尖拂过碎镜,寒髓咒隐隐共鸣——镜中残留一丝玄鳞妖气。
“他要的不是图。”林不觉忽然道,“是要影七。”
“为何?”赤狐月问。
“因影七能窥律之本源。”林不觉起身,“若教主得她,或可伪造‘律心鼎伪令’,令九部自乱。”
赤狐月金瞳燃火:“他若敢动影七,我焚他玄鳞山!”
“不可。”林不觉按住她手腕,“若你动兵,正中他下怀——青丘再起战火,律心鼎失其镇运之能。”
赤狐月咬牙:“那如何救?”
林不觉望向谷外雾霭:“他既以影七为饵,必会现身。我们……织网等他。”
三日后,赤尾峰顶,律心鼎旁。
林不觉以鼎为枢,布下“律网”——此非实体之网,而是以《青丘新律》为经纬,九部律牌为节点,借鼎气织成一道无形律令之域。凡入网者,若心怀悖律之念,律网即显其迹。
“此网,需九部共信方成。”林不觉道,“若有一部不信,网即破。”
赤狐月点头,即刻召九部律判。
虎铮、蛇漪、獾老石、鸦唳、蝎影、黑牙、狸影、白瞳、影枯——九部齐聚。
“林律正欲以律网诱玄鳞教主现身。”赤狐月高声道,“但需诸位以心念入网,信律,信鼎,信彼此。”
黑牙率先上前:“狼族信。”
蛇漪紧随:“蛇部信。”
九部一一入网,律心鼎光大盛,鼎纹流转如河。
林不觉立于鼎前,低语:“网已织,饵已放。只待鱼来。”
当夜,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悄然潜入赤尾峰,直奔律心鼎。正是玄鳞教主——身形瘦削,面覆鳞甲,双目如深渊。
他冷笑:“赤尾小儿,以为鼎成便可安枕?”
伸手欲触鼎身,律网骤然显现!
九道光索自鼎纹射出,缠其四肢、咽喉、心口。
“律网?!”教主惊怒,“人族竟能织此?”
林不觉自暗处现身:“非我织,乃九部共信所织。”
赤狐月率火骑围上,黑牙断其退路。
教主狂笑:“信?青丘九部,不过一盘散沙!待我毁你鼎,看谁还信!”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血中竟含一枚伪律牌——形如九部律牌,却刻“玄鳞”二字。
伪牌撞向律心鼎!
鼎身剧震,九部律牌光芒骤暗。
“糟了!”白瞳惊呼,“他在以伪律扰真律!”
林不觉却不动,只高喝:“九部律判,守心念!”
九部律判齐声诵律:“律在人心,不在形骸!”
律心鼎光复明,伪律牌寸寸碎裂。
教主面色惨白:“不可能……九部怎会同心?”
“因你不懂。”林不觉缓步上前,“青丘之律,非为控人,为聚信。”
教主怒极,猛然撕开胸膛——竟以自身为容器,藏匿戾气棺残片!
“既不能毁鼎,便毁你人族律正!”他扑向林不觉。
赤狐月火刃出鞘,黑牙狼牙棒横挡,却仍慢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自天而降——影七现身!
她银发如瀑,双眸无瞳,手中持一面残镜:“心镜术·律返!”
镜光映照,戾气棺残片竟反噬教主自身!
教主惨叫,身形崩解,化为黑烟溃逃。
“追!”赤狐月欲动。
“不必。”林不觉拦住她,“他已重伤,玄鳞教在青丘……覆灭。”
影七落地,虚弱道:“他逃往北荒,欲借外道之力……但青丘之内,再无其立足之地。”
三日后,赤尾峰火塘公议。
九部共议,正式宣布玄鳞教为青丘公敌,永世不容。
黑牙起身:“狼族愿守北境,断其归路。”
虎铮道:“虎部镇西,防其渗透。”
赤狐月望向林不觉:“律网可常设?”
“可。”林不觉点头,“但需九部律判每月共祭鼎,以心念养网。”
白瞳轻声道:“此网,非为防敌,为护信。”
众人皆默然。
夜深,林不觉独坐鼎旁,影七悄然至。
“你早知他会来?”她问。
“不知。”林不觉微笑,“但我信,若网织得够密,鱼自会入。”
影七凝视他良久,忽然道:“人族……竟能懂妖之律。”
“律无族。”林不觉望向星空,“唯信可通。”
远处,赤狐月立于火塘边,望着他的背影,金瞳中火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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