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雨后的空气带着一丝清冷和血腥的气息。
县衙大牢外的混乱早已被缇骑肃清,只留下断壁残垣和焦黑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昨夜的那场疯狂。
精铁打制的囚车被缇骑推到了县衙门口,上面沾着泥泞和露水,在晨曦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吴良被除去了所有官服饰物,只穿着一身肮脏的白色囚衣,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缇骑从二堂里拖拽出来。
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头发散乱,面容枯槁,眼神空洞而呆滞,只有在被拖过门槛时,看到那辆冰冷的囚车,才猛地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却很快被缇骑无情地塞进了囚车,锁死了栅栏。
其他几个被抓获的核心党羽,如赵大虎、王书吏等,也如同死狗般被拖出来,塞进了后面的囚车。
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衙门口围满了被惊动的百姓,他们看着昨日还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县尉老爷和他的爪牙们,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无不拍手称快,议论纷纷,看向缇骑和陈志文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陈志文站在衙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囚车中的吴良,心中百感交集。
多年的隐忍,步步惊心的谋划,终于在这一刻见到了曙光。
张威小旗官正在最后清点人员和证物,准备启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囚车中的吴良,原本空洞的眼神猛地聚焦,死死盯住了人群中的一个方向。
那里,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看似看热闹的人,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吴良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和怨毒的光芒。
他猛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死死抓住囚车的栅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头挤出栅栏缝隙,朝着那个方向,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如同诅咒般的嘶吼:
“动手——!!杀了他——!!!”
这声嘶吼如同信号!
人群中那几个人眼神瞬间变得凶戾。
猛地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弩箭。
不是军用的强弩,而是江湖上用的手弩,威力不如强弩,但胜在隐蔽和突然。
数支短小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穿过人群的缝隙,直射石阶上的陈志文。
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谁都没想到,吴良在身陷囹圄、即将被押送州府的绝境下,竟然还埋伏了最后一手死士。
进行如此丧心病狂的反扑。
“大人小心!”站在陈志文身旁的阿贵反应最快,猛地一把推开陈志文。
“噗!”“噗!”
两支弩箭擦着陈志文的衣袖飞过,钉入身后的门板。
但还有一支,却因为阿贵这一推,原本射向陈志文心口的弩箭,狠狠地扎进了阿贵的右肩。
“呃!”阿贵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肩头瞬间被鲜血染红。
“有刺客!”
“保护大人!”
“拿下他们!”
门口的缇骑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纷纷拔刀扑向人群中那几个发射弩箭的死士。
百姓们吓得尖叫四散,场面瞬间大乱。
那几个死士见一击未能毙命,毫不恋战,立刻丢弃手弩,如同泥鳅般混入混乱的人群,试图趁乱逃跑。
“哪里走!”张威勃然大怒,亲自拔刀追去,缇骑们也纷纷围捕。
囚车中的吴良,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看着陈志文被推开、阿贵中箭,发出了一阵疯狂而凄厉的大笑:“哈哈哈!陈志文!林峰!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笑声未落。
“嗖!”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力道极强的冷箭,如同毒蛇般,精准地穿过囚车的栅栏缝隙,狠狠地钉入了吴良的咽喉。
“呃…”吴良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间涌出。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灭口!
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到州府,甚至不想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这突如其来的冷箭,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诡异。
张威猛地停住追击的脚步,霍然回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那是街对面一处酒楼的二楼窗口,窗口空空如也,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张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青萍县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背后,恐怕不止一个吴推官。
“追!封锁全城!搜查那处酒楼!”张威厉声下令,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部分缇骑立刻冲向对面酒楼。
另一部分则控制住混乱的场面,救治受伤的阿贵。
陈志文惊魂未定,看着囚车中喉咙插着箭矢、死不瞑目的吴良,又看看肩头中箭、脸色苍白的阿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只差一点死的就是自己,吴良的疯狂和其背后势力的狠毒,远超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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