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血水,顺着林峰的脸颊不断滑落。
他死死勒住吴良的脖颈,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指节攥得发白。
腰刀锋利的刀刃紧贴着吴良颈侧跳动的血管,只要再深入一分,便能割断这罪恶的源头。
吴良肥胖的身体因缺氧和恐惧而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濒死的绝望。
他试图用还能动的左手去抓挠林峰的手臂,但毒素和窒息带来的无力感让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
“放…放开…老爷…”孙管事蜷缩在角落,浑身焦黑,气息奄奄,还在无意识地呻吟。
后堂内,火焰仍在零星燃烧,浓烟呛人。
阿贵如同门神般守在破碎的门口,脚下躺着几具赌坊打手的尸体,手中短刃滴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外可能出现的援兵。
整个快活林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暂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说!”林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压迫,喷在吴良的耳畔,“黑煞是不是你派的?县衙大牢的火药是不是你指使的?还有哪些同党?州府吴家给了你什么承诺?一五一十,给我吐出来!”
吴良的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收缩,但残存的狡诈和狠厉让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从牙缝里挤出断续的声音:“林…林峰,你敢杀朝廷命官诛九族…”
“诛九族?”林峰猛地收紧手臂,刀刃又切入一分,鲜血瞬间渗出,“你看看现在的样子!谁还会承认你这个浑身浸透火油、勾结匪类、炸牢劫狱、命悬一线的‘朝廷命官’?杀了你,我就是为民除害。周正安敢放个屁吗?州府吴家会保一个死掉的废物吗?”
字字诛心!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凿穿着吴良最后的心理防线。
“呃…”吴良被勒得眼珠翻白,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
“我的耐心有限!”林峰的语速陡然加快,如同冰冷的子弹连续射击,“三息之内,不说,我就先割了你的耳朵!再挖了你的眼!把你做成人彘,拖到县衙门口,让全城百姓看看他们曾经的‘父母官’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让你儿子吴天宝,也好好瞧瞧!”
极端血腥的威胁,配合着林峰那毫无人类感情、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神,彻底击溃了吴良的神经。
他本就是色厉内荏之辈,仗势欺人可以,真正面对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煞气,他那点狠毒根本不堪一击。
“不…不要!我说!我说!”吴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涕泪横流,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恐惧和屈服,“黑煞是我花重金请的本想…本想杀了你和陈志文拿回账本没想到…”
“火药呢?”林峰厉声打断。
“火药是早就通过黑风山的渠道秘密囤积的,本想等州府调令下来清洗县衙时用来制造混乱。这次为了救天宝只好…提前用了。”吴良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同党!还有哪些人参与了?!”
“快活林的孙管事…赵大虎…虽然废了…但他知道不少事…还有…刑房的王书吏…他帮我…篡改了不少卷宗…城防营的刘队正…他…他今晚负责西门…我许了他…五百两金子…”吴良如同竹筒倒豆子,将他的党羽一个个供了出来。
“州府吴家!他们给了你什么保证?”林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吴推官(吴良的妻弟)传信说按察使司里有他们的人只要撑过这几天把首尾处理干净弄死你和陈志文,他就能把事情压下去最多罢官免职,以后再找机会起复。”吴良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灰败。
全都招了。
勾结黑煞、私藏火药、炸牢劫狱、贿赂官员、州府包庇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
林峰眼中寒光一闪,对阿贵使了个眼色。阿贵立刻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和一小张韧性较好的皮纸(防水),迅速将吴良的口供记录下来。
“画押!”林峰松开一点手臂,让吴良能勉强呼吸,但刀锋依旧紧贴。
阿贵将写满口供的皮纸和印泥凑到吴良面前。吴良看着上面自己亲口供述的一条条罪状,手抖得如同中风,但在林峰冰冷的杀意逼迫下,最终还是用颤抖的、沾满血污和火油的手指,在供状末尾,重重按下了那个代表着彻底终结的鲜红指印。
就在指印按下的瞬间。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的、仿佛马蹄包裹了棉布的声音,穿透雨幕和赌坊的混乱,隐隐从远处的街道传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井然的压迫感。
不是乱民,不是衙役。更不是吴良的党羽。
林峰和阿贵脸色同时一变,这种纪律严明的行进声。
“州府…缇骑?”阿贵失声低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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