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南捏着那份还没来得及交上去的检讨,手心出了层薄汗,整个人还有点懵。
陈师长爽朗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他把那沓红头文件往孟昭南面前一推。“看看吧,丫头。”
孟昭南迟疑地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白纸黑字,红色的抬头印着“关于成立场区农业生产试点小组的决定”。
文件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分量十足。
决定里明确写着,为了响应上级号召,提高场区生产自救能力,特成立试点小组,由三营营长陆砚池同志担任组长,孟昭南同志担任技术顾问,全权负责03号荒地的开垦与种植工作。
这不再是家属帮忙,而是被正式承认,有了名分的工作。
“陈叔,这……”孟昭南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这什么这!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陈师长一拍桌子,“你的计划书我看了,写得很好,很详细,有理论有实践,是个人才!部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话锋一转,瞥了一眼旁边站着,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刘建国。
“以后,试点小组需要任何物资,后勤部门必须无条件优先供应!刘建国,你听明白没有?”
“明……明白了。”刘建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从办公室出来,孟昭南还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头文件,又看了看旁边步履沉稳的陆砚池,心里那股被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憋屈,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暖意。
“那个……陈师长,真是你爸以前的部下?”孟昭南小声问。
“嗯。”陆砚池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早说?”孟昭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害她白白担心,还熬夜写了三千字废话。
“没必要。”陆砚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孟昭南被他噎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没必要,对付刘建国那种人,就得这样一击毙命,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并肩走在家属院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孟昭南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陆组长,这下咱们可是持证上岗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完。”
陆砚池停下脚步,看着她。
“那个刘主任,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肯定把咱们俩都恨上了。”孟昭南分析道,“明着他不敢怎么样,但暗地里使绊子,肯定免不了。后勤是他管的,咱们以后要什么东西,都得从他手里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可不想以后天天跟这种人斗心眼。
回到家,孟昭南把文件往桌上一放,给陆砚池倒了杯水。
“陆砚池,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刘建国,是不是早就结下梁子了?”
陆砚池喝了口水,没有否认。
“他比我早来这里三年,一直想当上这个营长在前面做事,结果被我抢了,后来他也立了功,上头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格,怕他闹事,就给了他师级后勤部副主任的名头。”
“但是师级领导不是还在你上头吗?他怎么还不满意?”孟昭南有些不理解。
“他觉得我是靠家里的关系。”陆砚池又补充了一句。
孟昭南嗤笑一声:“他那是嫉妒。对了,你立了什么功?”
陆砚池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愿多谈。
“说嘛,让我这个技术顾问,也了解一下我们组长的光辉事迹。”孟昭南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
陆砚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前年雨季,下游泄洪,冲垮了一座便桥。我带人三天三夜,在洪峰来临前,抢建了一座新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孟昭南能想象到其中的惊心动魄。在戈壁滩上跟洪水赛跑,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能力。
“所以,你就立功提干了?”
“嗯,三等功。”
孟昭南心里有数了。刘建国这种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他强,尤其是比他年轻还强的人。今天被陈师长当众训斥,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与其等着他以后找机会给我们穿小鞋,不如我们主动给他挖个坑。”孟昭南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陆砚池抬眼看她。
孟昭南拿起那份试点小组的文件,在上面点了点:“陈师长说了,后勤要全力配合。那咱们就给他一个‘配合’的机会。”
她走到桌边,重新铺开那张被刘建国打掉在地的水渠设计图。
“你看,按照计划,水渠挖好后,我们需要一个抽水泵,把水从低洼的引水点抽到主渠里,这样才能覆盖到所有地块。”
她指着图纸上的一个位置,“这个抽水泵,就是个关键。不大不小,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我们靠人力挑水也能凑合,但效率会低很多。”
陆砚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想在抽水泵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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