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辞来到的第三天,众人就在江锦辞的安排下,把所有的土地情况和人口全都以表格的方式统计完毕。
江锦辞来的第六天,晖阳城的税制重新颁布。
江锦辞来的第一个月,晖阳城原先闲置和死去官宦的土地重新分割。
永康三十六年初,天下已然成了个漏风的筛子。
东西南北的起义军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攻州破府的消息雪片似的往皇城飞。
朝廷原派往南方的平叛军被紧急召回,转头去堵西边最烈的战火,这便给最南边的晖阳郡留出了口气。
可乱世里的喘息从来带着血腥味。
四处烽烟把百姓逼成了流民,拖家带口往南逃,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晖阳郡 。
毕竟这里还算安稳,城门上还插着赵虎那伙人的 “安定” 幡子。
江锦辞早料到这局面,不等流民在城外扎下营寨,便颁布了 “以工代赈” 的规矩。
城门内侧搭起了长棚,先来的流民登记造册后,白日里要么跟着工匠队夯土建房;
要么扛着锄头去城外开垦荒田,晚上就能领到统一分发的杂粮粥,还能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歇脚。
起初总有些想钻空子的。有个汉子假装瘸腿混在领粥队伍里,被巡逻兵抓个正着;
还有户人家藏起壮丁,只让老弱去领粮。
江锦辞没多废话,当着所有流民的面,把那两个带头闹事的拖到城门下打了四十棍,又将他们赶了出去。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剩下的人再不敢耍花样,排队领粮时腰杆都挺得笔直。
更让流民们上心的是晖阳州府分房分田的规矩。
按入城登记的先后顺序,先到的人已经搬进了新盖的土坯房,墙角还堆着刚分的农具;
晚来些的也瞧见,城外那片新开的田地正按户头划界,木牌上写着各家的名字。
“头年种的粮全缴了,就当抵了建房和田地的本钱。而吃食都由晖阳城里划出的地块大棚‘统一食堂’里解决。”
管事的兵卒拿着江锦辞拟的告示,在工地上反复念叨,“从第二年起,收的粮除了缴三成,剩下的全归自个儿!”
这话像团火,把流民们的劲头全点燃了。
白日里夯土的号子喊得震天响,开垦荒地的锄头挥得比谁都快。
有人边干活边盘算: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分到房子,新开垦的田地排到了几何….
照这势头,明年开春就能在自家田里种上稻子,后年说不定就能给娃添件新棉袄。
夕阳西下时,晖阳郡城外的工地上还攒动着人影。
刚领了粥和馒头的汉子蹲在土坡上,望着远处自家那块刚插上木牌的田地,嘴角沾着粥粒也顾不上擦。
风里飘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混着炊烟的味道,竟比任何许诺都让人踏实 。
在这里,他们好像真能重新活出个人样来。
永康三十七年底晖阳郡,晖阳城府衙的偏厅里,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图纸忽明忽暗。
江锦辞正拿着炭笔,在一张绘制着曲辕犁改良样式的图上圈圈点点,围着他的几个木工、铁匠都伸长了脖子,眼神里满是专注。
“这里的犁梢弧度再改小三分,省力不说,还能深耕半寸,”
江锦辞指着图纸上的关键处,声音清晰沉稳,“还有这铁犁铧,得用夹钢法锻造,既耐磨又不易崩口,你们先按这个样式打三把样品,试过效果再批量赶制。”
铁匠们连连点头,其中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匠人忍不住赞叹:“先生这法子真是巧!往年春耕,壮劳力一天也翻不了半亩地,照这图纸做出来,怕是能多翻两成。”
江锦辞刚要答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披甲胄的信使撞开房门,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单膝跪地高声道:
“报 —— 江辅佐,赵统领南下大捷!连下三座城池,已将晖阳城以南直至大海的地界尽数拿下!”
“好好好,从此,整个晖阳郡都归咱们了!”
满厅的人瞬间沸腾起来,木工们扔下刨子,铁匠们忘了手里的铁锤,纷纷涌到信使身边追问详情。
江锦辞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了然的笑意 —— 这结果,早在他与赵虎商议之时便已料定。
还记得半月前,赵虎攥着从北方传来的消息,红着眼眶和自己商议:“北边那群乱军都快打到皇城根了,咱们也该北上掺和一把,不然等永熙倒了,分地盘时哪有咱们的份?”
江锦辞当时正低头核对着粮草账目,闻言抬眼,目光沉静如潭:
“统领稍安。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永熙虽气数已尽,却还有数十万边军和京营精锐,北边的起义军看着势头猛,实则是在替咱们挡枪。
咱们若此刻北上,无异于当那出头的椽子,定会先被朝廷的重兵碾成齑粉。”
江锦辞铺开地图,指尖划过南方的海岸线:“不如转头南下,先把这晖阳郡攥在手里。这里有海可通商贸,有田可种粮食,待统一了郡内,咱们便休养生息,广积粮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