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姜青白的伤势稳定后,便被转移回了侦察连所在的团部卫生队进行后续康复。秦晋川作为特战大队的指挥官,有繁重的战备和训练任务,不可能长久停留。
分别那天,秋意已深,天空是那种高远而寂寥的蓝。团部卫生队门口,树叶泛黄,随风簌簌落下。
秦晋川开来了一辆吉普车,他将姜青白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她拄着拐杖,站在车边,左腿的固定支架在阳光下有些显眼。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欲言又止的气氛。这些日子在医院的朝夕相处,那些无声的守护、笨拙的照料、以及那两枚并排放置的军功章,早已将某种情愫酝酿得如同陈年老酒,浓郁得化不开,只差最后一步,揭开那层薄薄的封泥。
“回去后,按时换药,遵医嘱做康复训练,不要逞强。”秦晋川看着她,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冷静,仿佛只是在交代任务。
“嗯,我知道。”姜青白点头,目光落在自己拄着拐杖的手上,不敢与他对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那两本书,”他顿了顿,指的是之前书信往来中提及的军事着作,“我那里有更详细的内部批注版,回头……让人带给你。”
“……好,谢谢。”
对话干巴巴的,进行得有些艰难。
秦晋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凝滞,他沉默了几秒,抬手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像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心。
“上车吧,我送你到团部大门口。”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姜青白依言,在他的搀扶下,有些费力地坐了进去。他细心地帮她调整好座椅角度,确保不会压迫到伤腿,然后才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吉普车发动,驶离卫生队,沿着营区内部的道路平稳前行。车窗外,是熟悉的营房、训练场,偶尔有列队走过的士兵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嗡鸣。
姜青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这次分别后,下次见面会是何时。他那样的人,注定是属于更广阔、更危险的天空。而她,还需要时间成长。
就在她暗自神伤之际,吉普车却并未径直驶向团部大门,而是在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器械训练场边缘的林荫道旁,缓缓停了下来。
姜青白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秦晋川没有看她,双手依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姜青白。”他忽然开口,叫她的全名,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道,身体微微坐直。
这个反应似乎让他愣了一下,随即,他转过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挣扎,有决断,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
“有些话,”他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姜青白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她预感到,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我这个人,”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剖析自己,“习惯了命令,不太会说话。性子冷,不讨喜。工作性质……你也知道,危险,顾不上家。”
他陈述着自己的“缺点”,语气平淡,却让姜青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是在……拒绝吗?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们不合适?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专注,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从我第一次在演习里‘击毙’你,到集训时看着你一次次爬起来,再到这次……看着你浑身是血倒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汹涌情绪。
“我清楚地知道,我没办法把你仅仅当成一个兵,一个下属,或者一个……需要保护的战友。”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姜青白,我对你,有了超出同志和战友范围的想法和……感情。”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姜青白彻底僵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他说出来了?那个冷面阎王秦晋川,竟然如此直接地……告白了?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浪漫铺垫,甚至带着他特有的、近乎笨拙的坦诚和生硬。但正是这种毫不修饰的直白,反而比任何华丽辞藻都更具冲击力,更让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秦晋川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但他没有移开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像是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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