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时光在消毒水气味、规律的换药和秦晋川沉默却无处不在的守护中，缓慢而平稳地流逝。姜青白的伤势在药物和灵泉的双重作用下，恢复速度快得令医生都暗自惊讶。骨折的愈合虽仍需时日，但炎症已消，气色也一日好过一日。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秦晋川推着一辆临时找来的轮椅，将她小心地抱上去，推出了略显沉闷的帐篷。
医院驻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外面有一小片相对平整的空地，几棵老树伸展着枝叶，投下斑驳的荫凉。秋日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萦绕不去的病气。
秦晋川推着她，在空地上缓缓走着，两人都很沉默，却并不尴尬。一种经过生死考验后形成的、无需言语的安宁氛围笼罩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卷着尘土，疾驰而来，在医院主帐篷前戛然停下。一名穿着笔挺常服、肩章显示为首长身份的军官，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快步走了下来。
是军区的王副参谋长，同时也是这次边境事件处理的总负责人。
秦晋川看到来人，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稳。他推着姜青白，向着王副参谋长的方向行去。
“报告首长！秦晋川（姜青白）……”秦晋川立正敬礼，姜青白也在轮椅上尽力挺直了脊背。
王副参谋长是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人，他抬手回礼，目光首先落在轮椅上的姜青白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关切：“姜青白同志，你的英勇事迹，我们已经详细了解过了！了不起！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为战友提供关键情报，扭转战局！你是我们军区侦察兵的骄傲！”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爽和力度。
姜青白心中微暖，平静地回答：“首长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副参谋长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秦晋川，眼神中多了几分更深沉的意味：“秦队长，你们特战小队反应迅速，处置果断，成功击溃非法越境武装分子，扞卫了国境安全，功不可没！”
“职责所在，首长。”秦晋川的回答简洁而冷硬。
王副参谋长似乎习惯了他的风格，也不在意，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随从。一名干事立刻上前，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红绒布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几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军功章和嘉奖令。
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起来。
王副参谋长亲自拿起一枚三等功奖章和嘉奖令，面向姜青白，神色肃穆：“鉴于列兵姜青白，在此次边境巡逻遭遇战中，英勇顽强，负伤不退，并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授予个人三等功一次！望你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沉甸甸的奖章和红头文件被递到姜青白手中。冰凉的金属触感，却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这不是她前世获得过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报酬”，这是阳光下、代表着荣誉与责任的正式认可！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谢谢首长！我一定继续努力！”
王副参谋长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又拿起另一枚同样代表着三等功的奖章，但样式略有不同，显然是授予指挥员的。他看向秦晋川。
秦晋川却在此刻，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报告首长，此次行动，若非姜青白同志在绝境中提供的关键情报，我们无法迅速锁定并摧毁敌指挥节点，战斗结局或将改写。这枚军功章，”他目光转向姜青白，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光芒，“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王副参谋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和了然。他身后的随从们也面面相觑，带着诧异和敬佩。
在军队，尤其是他们这种一线作战部队，功劳往往是争抢的焦点。像秦晋川这样，主动在高级首长面前，将功劳明确分给一名列兵，而且是女兵的情况，极其罕见！这不仅仅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战友能力的最高认可和尊重！
姜青白更是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秦晋川！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依旧冷峻，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像是最深沉的海，里面翻涌着她能读懂的真挚与……一种超越上下级、甚至超越性别的、纯粹的战友之情与欣赏。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也告诉她——她的贡献，他看见了，记住了，并且，值得与他并列！
王副参谋长深深看了秦晋川一眼，又看了看眼眶微微发红、紧紧握着手中奖章的姜青白，忽然哈哈一笑，将那枚原本要授予秦晋川的奖章，也拿了起来。
“好！说得好！有功就是有功，不分彼此！”他将两枚样式略有不同、却同样沉甸甸的三等功奖章，并排放在了姜青白膝上的红绒布盒子里，“既然如此，这两枚奖章，就都由姜青白同志，暂时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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