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惨白的灯光下,陈亮独自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腕上铐子的冰凉触感不断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左肩的伤口经过刚才一番折腾,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着眩晕感,将未铐住的左手悄悄按在伤口上方,试图用微弱的真气缓解那股灼热的刺痛,但效果甚微。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不知道李处长离开后会做什么,是去核实账本,还是暗中调查他的背景?龙五的眼线是否已经察觉到这里?等待,成了最磨人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小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李处长或雷厉,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年轻干警。
“伤口需要处理。”中年医生言简意赅,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他示意年轻干警上前,解开了陈亮右手的手铐,但立刻又铐在了椅子另一侧的扶手上,依旧限制着他的活动自由。
医生没有多问,熟练地打开医药箱,用剪刀剪开陈亮左肩那早已被血浸透的、污浊不堪的临时包扎。当看到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边缘发黑溃烂的狰狞伤口时,医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手上动作依旧稳定。他用消毒水清洗伤口,冰冷的刺激让陈亮浑身一颤,咬紧牙关才没哼出声。接着是清创,镊子剔除腐肉时带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医生手法专业利落,很快上好特效消炎药,用干净的纱布和绷带重新进行了包扎。整个过程,医生和那名干警都一言不发,仿佛在完成一项冰冷的程序。
包扎完毕,干警又将陈亮的手铐恢复原状。医生收拾好器械,看了一眼陈亮虚弱的模样,从药箱里拿出几片白色的药片和一杯水。
“消炎药。吃了。”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陈亮没有犹豫,接过药片和水杯,一饮而尽。他现在需要保持清醒,需要活下去。
医生和干警再次无声地离开。审讯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但伤口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至少不再那样火烧火燎。这细微的待遇变化,让陈亮心中稍安。调查组至少暂时没有对他用强,还提供了医疗,这说明他们至少认可了他提供的账本的价值,或者说,暂时还需要他活着。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睛,继续艰难地运转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息,试图加速伤势的恢复。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面对李处长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他有没有露出破绽?关于老婆婆和信鸽的解释,对方会相信多少?龙五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他被抓了,会采取什么行动?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隔壁房间似乎隐约传来压抑的、激烈的争论声。墙壁隔音效果很好,听不真切,但那种紧绷的气氛,却隐隐透了过来。陈亮的心提了起来,争论的内容,很可能与他有关!
时间继续在焦灼中流逝。外面天色渐暗,有人送进来一份简单的饭菜——馒头、咸菜和一碗看不到油花的青菜汤。陈亮勉强吃了几口,实在没有胃口。
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后,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李处长和雷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李处长手里拿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雷厉则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陈亮,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陈亮!”李处长开口,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你提供的账本,经过我们初步紧急核查……基本属实!”
陈亮心中猛地一松,但随即又绷紧。基本属实?那就是还有疑虑?
李处长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厉声道:“但是!账本里记录的一些事情,牵扯之大,性质之恶劣,远超我们的想象!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不仅仅是龙五!还有……”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似乎有所顾忌,深吸一口气,转而死死盯着陈亮:“你现在必须毫无保留地回答我!账本里提到的,‘码头三号仓,丙寅年七月十五,黑石’这笔交易,具体是什么?‘老闸桥下,癸亥年腊月,沉船’事件,你知道多少?还有,‘账户尾号7483,收款人代号‘渔夫’’,这个人,你到底知不知情?!”
李处长语速极快,抛出的几个问题如同连珠炮,每一个都指向账本中最隐秘、最致命的核心!显然,他们在短时间内已经对账本内容进行了重点梳理,而这些关键点,无疑戳中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尤其是那个代号“渔夫”的收款人,让李处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陈亮心中剧震!他快速回忆着账本内容。李处长问的这几个问题,恰好是账本中记录模糊、但暗示性极强的地方,似乎都与几条疑似“人命”的“处理费用”和几笔异常庞大的资金流向有关!龙五用隐语记录,但结合上下文,不难猜出其中的血腥与黑暗。而那个“渔夫”,收款金额巨大,且时间点与几起悬案高度吻合,很可能是龙五在官方内部的“保护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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