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地宫的最深处,那里,血池的雾气更加浓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与腐烂的甜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淤血。
“那台织机……它还在吸。它靠你们的痛,你们的绝望,你们被抽走的生命活着。”
苏晚照与织娘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言语,并肩走向那痛苦的源头。
脚步踏在湿滑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之上。
地宫的最深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一台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织机,正无声地悬浮在翻滚的血池之上。
血浪拍打石壁,发出低沉的“哗——哗——”声,像是某种巨兽在梦中喘息。
织机的机轴,竟是由一根根惨白的人类腿骨拼接而成,骨节交接处缠绕着暗红的丝线,触之生寒,仿佛还残留着死者临终的哀鸣。
而那在无数丝线间来回穿梭的梭子,赫然是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被剖开一半的人类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溅起细小的血珠,落在池中,激起一圈圈猩红涟漪。
沈砚取出怀中共鸣匣的残片,只是稍加探测,脸色便瞬间铁青。
金属片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发出高频的嗡鸣,仿佛在哀嚎。
他发现这台邪恶的织机正通过一个覆盖整个玄灵界的“九碑虹吸阵”,不断抽取那些濒死者最后一丝、也是最精纯的生机,将其转化为织机上那些流光溢彩的“生命原丝”。
“这不是复活!”他压抑不住怒火,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这根本就是最卑劣的掠夺!”
然而,织娘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一步步走向那台巨大的织机,脚下踩碎了几根散落的肋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由白骨构成的机轴,指尖传来冰冷而粗糙的触感,像是在触摸一具千年尸骸。
她喃喃自语:“我……我在这里织了三十年……原来,我不是在织造生命,我只是在帮它……吃人。”
这个认知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也点燃了她心中最后一点疯狂。
她猛地抬起手,用那双新生的、带着血肉温度的十指,狠狠地抓向自己心口的医徽,竟是想将这颗“心脏”活生生挖出来,投入织机的核心,与这罪恶的根源同归于尽!
“不要!”苏晚照脸色大变,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感受到织娘脉搏的剧烈跳动,像是困兽在胸腔中疯狂冲撞。
被拦下的织娘浑身剧震,积压了三十年的痛苦与迷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哭喊道:“你对我说‘我不是你’,可我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你想做的事?救人,不计代价地救人,哪怕代价是我自己!”
她猛地指向墙角那片还在笨拙地试图修补嫁衣的影针,“它一直在问‘妈妈回来好不好’……可我才是那个孩子!我才是那个,在无尽的黑暗里,一直等着妈妈回来的孩子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胸前那枚医徽忽然爆发出无比璀璨的银光。
根本无需她动手,无数纤细却坚韧的银丝自她心口汹涌而出,如同一道道拥有生命的锁链,主动缠绕向那台巨大的织机,一层又一层,要将那颗作为核心的心脏彻底封印。
远处,蚕母缓缓闭上了双眼。
“轰”的一声巨响,她身前的骨茧轰然碎裂。
碎骨四溅,尘灰如雪般飞扬,带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
在漫天飞扬的灰烬中,一枚与苏晚照、与织娘胸前一模一样的医徽,静静浮现,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向泪流满面的织娘。
风中,传来蚕母最后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这次……换我走。”
那枚崭新的医徽悄然融入了织娘的身体,她胸前的光芒愈发炽盛,封锁织机的银丝也随之收得更紧。
织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血池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池底苏醒。
银丝死死勒进骨质的机轴与跳动的心脏,那哀鸣般的震颤声,也从单纯的机械悲鸣,逐渐染上了一丝属于活物的、怨毒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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