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编号!”苏晚照在意识中咆哮。
她没有退缩,反而迎了上去。
对方有数据手术刀,她有什么?
她有尸体,有死亡,有她在这个世界亲手触摸过的、冰冷的、无可辩驳的真实!
她左手猛地一挥,巡夜人那被剖开的胸腔在意识中浮现,心脏上那枚符钉的构造图被她清晰地描摹出来,指尖仿佛再次触碰到那枚符钉的粗糙纹路与金属的寒意。
“你用它来定位我,但你也给了我研究你的钥匙!”
她右手再动,纳米探针的虚影凭空出现,精准地刺入代码锁链的节点,发出细微的“滋”声,像电流短路。
“你以为这是神术?不,这只是更高维度的生物物理学!只要是物理,就有构造,有弱点!”
这是法医与系统的对决,是经验主义与底层逻辑的交锋!
【三十六。】
义庄内,沈砚双目赤红。
他看到苏晚照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游走,那是她的记忆正在被分解、打散的迹象。
指尖传来细微的麻痒,仿佛电流在皮下窜动。
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滴在衣领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激烈辩论,喉结微动,发出近乎呜咽的低鸣。
“不够……还不够!”沈砚嘶吼着,他看懂了白鸦和墨槐的意图,一个在外部干扰,一个在内部固守,但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真正的胜负,还在苏晚照自己身上。
他猛地冲向那具傀儡,在白鸦略带惊愕的注视下,一把将那枚温热的“BHC - 07”晶核从傀儡胸膛里抠了出来!
指尖传来晶核的余温,像一颗搏动的心脏。
“沈砚!你想让她神魂俱焚吗?”墨槐厉声喝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死马当活马医!”沈砚状若疯魔,攥着那枚晶核冲回苏晚照身边,无视她颈间哑铃扣散发出的高温,狠狠地将晶核按了上去!
滋啦——
一声刺耳的轻响,仿佛水滴落入滚油,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嗤”声。
两股同源而又异向的能量轰然相撞。
苏晚照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七窍中竟渗出淡淡的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眼角滑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二十三。】
意识战场内,苏晚照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熟悉的、属于“BHC - 07”的原始能量从背后涌入,瞬间加固了她几近崩溃的意识形态。
那是沈砚的赌博。
他将“钥匙”直接插进了“锁”里,强行认证了她作为“BHC - 07”的独立存在性。
“管理员”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迟滞。
系统后台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矛盾的操作:一边是主系统下达的“格式化”指令,一边是终端设备发出的“身份确认”请求。
“我就是我!”苏晚照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的意识化作最锋利的解剖刀,不再被动防御,而是悍然冲向那个“管理员”。
“你采集死亡的数据,却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你视生命为代码,却不明白什么是活着!”
她的刀锋划过之处,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一幕幕属于她苏晚照的记忆。
在现代法医实验室解剖台上写下的第一份尸检报告——指尖划过尸体皮肤的凉滑触感,钢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初到这个世界,闻到静默香时感到的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香气如丝线钻入鼻腔,直抵脑髓,带来幻觉般的灼痛。
在义庄剖开第一具尸体,验证自己所学时的专注——刀锋切入皮肉的阻力,血液喷涌的温热,内脏的腥臭扑面而来。
看着沈砚用简陋工具拼凑仪器时的那份笨拙的温暖——他手心的汗味,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眼神里的执着。
听到小满叫她“姐姐”时的那份柔软——那声音像春日的风,拂过心湖,漾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些,都是系统数据库里没有的、独一无二的“变量”。
“我的存在,不是由一串编号定义的!”
【十。】
“管理员”的虚影开始闪烁不定,它手中的数据手术刀寸寸碎裂,碎片如玻璃般散落,发出清脆的崩裂声。
那些属于苏晚照的、鲜活的“变量”,正在污染它的“纯净”逻辑。
【五。】
【四。】
【三。】
【二。】
【一。】
【零。】
倒计时结束。
预想中的意识湮灭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意识战场如同镜面般轰然破碎!
无数碎片在虚空中炸开,映出她一生的片段,又迅速湮灭。
义庄内,苏晚照猛地睁开双眼。
她左眼的淡银色光芒与右眼的墨黑色瞳孔,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她颈间的哑铃扣红光尽褪,那枚被沈砚死死按住的BHC - 07晶核也随之黯淡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指尖触碰时只余一丝微凉。
一切都安静了。
沈砚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透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墨槐收回了血手,识镜阵的血灯火苗恢复了平静,像睡着的红眼。
白鸦的琴音也早已停歇,他静静地看着苏晚照,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琴弦上残留的余温缓缓散去。
“我……赢了?”苏晚照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脑海中那已经黑屏的系统界面,忽然亮起了一行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冰冷、更加不祥的暗金色文字:
【异常错误:编号BHC - 07产生独立意志。】
【协议修正:‘记忆净化’方案废止。】
【启动备用预案:‘物理清除’。】
【任务已分派。最近的‘清道夫’已激活。预计抵达时间:三日。】
苏晚照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没有赢。
她只是把一个内部的、可以协商的“系统错误”,变成了一个外部的、不死不休的“清除任务”。
她从一个待回收的“数据包”,变成了一个需要被猎杀的“叛逃者”。
义庄的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仿佛远方正有什么东西,踏着夜色,循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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