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壁画带来的震撼逐渐沉淀,被汪子贤巧妙地转化为强化“光明驱散黑暗”叙事的养料。然而,“吞噬日月的巨猿”与“长生之果”的意象,如同两颗种子,深埋在他意识的土壤里,静待合适的时机萌发。眼下,他有更紧迫且关乎部落根基的事情要处理。
向岩纹学习古语的过程变得愈发紧张而宝贵。老人的精神状态如同风中残烛,时明时灭。清醒时,他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些极其古老的词汇,不仅涉及逻辑关联,更包含了大量动植物、山川地貌、乃至身体部位和亲属关系的称谓,其精细程度远胜现代部落语。昏睡时,则对外界毫无反应。
汪子贤凭借高达91点的智力,疯狂地吸收、整理、归档这些知识。他让鹰眼和挑选出的两名最聪颖的学徒(包括那个原灰雀部落的少女,她被命名为“慧”,以表彰其敏锐的观察力)作为助手,用炭笔在鞣制过的皮革上记录发音和含义,并尝试与现有事物对应。
这个过程,也让他更系统地审视部落的人口结构。
通过询问磐石、黑石以及游鱼、灰雀部落的原头领,结合日常观察,汪子贤确认了他的猜测:部落内部长期存在较为普遍的近亲通婚。兄弟姐妹的子女结合(表亲婚配)十分常见,甚至更近的血缘关系也偶有发生。这源于部落相对封闭、人口基数小以及传统上认为“亲上加亲能巩固家族”的模糊观念。
其结果就是,部落中偶尔会出现体弱多病、或是在常人看来“反应迟钝”、“长相奇特”的后代。虽然在残酷的自然选择下,许多这样的婴儿可能早夭,但存留下来的个体,其平均体能和智力水平确实存在隐忧。而新加入的游鱼部落(熟悉渔猎、身体灵活)和灰雀部落(擅长追踪、辨识植物)的成员,虽然整体文明程度不高,但带来的新血脉与岩山部落原住民结合后,所生的孩子确实显得更健康、更活泼。
“血脉沉睡之病……”一次教学间歇,岩纹在半梦半醒间,含糊地吐出一个古语词组。汪子贤仔细追问,结合老人的解释和上下文,大致理解了其含义:指代那些因为“源头之水过于相近”而导致的、后代可能出现的孱弱与愚钝现象。
就是它了! 汪子贤眼前一亮。这个古老而形象的概念,正好为他即将推行的政策提供了绝佳的“传统”依据和神圣包装。
时机已然成熟。
在一个清晨,当永恒之火旁的冰霜尚未完全融化,汪子贤敲响了悬挂在祭坛旁的一面新制成的铜锣(燧眼在尝试冶炼少量铜矿石的副产品)。清脆而穿透力极强的锣声回荡在整个营地,这是召集全体议事的信号。
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幼,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聚集到祭坛前的空地上。经过瘟疫、神火确立、岩洞探索等一系列事件,启明者的权威早已深入人心,无人敢怠慢他的召唤。
汪子贤站在祭坛上,身披象征身份的深色火焰纹长袍,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敬畏的脸庞。他手中拿着一卷最新的皮革卷,上面用炭笔记录着一些符号和数据——这是他多日观察和“研究”的“成果”,更是权威的具象化道具。
“族人们!”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无需刻意提高,便能让每个人清晰听到,“永恒之火照耀着我们,知识之光指引着我们。它让我们看清外在的危险,也让我们得以审视自身,发现那些潜藏在血脉之中、阻碍我们走向更强盛的隐患!”
开场白便定下了严肃而关乎根本的基调。族人们屏息静气,不知道启明者又将揭示何等惊人的真理。
“通过观察,通过追溯古老的智慧,”汪子贤举起手中的皮革卷,仿佛那上面记载着不容置疑的天启,“我发现,在我们的部落里,存在一种无声的‘毒’!它并非来自外界的邪秽,而是源于我们自身的选择——它让母亲承受孕育之苦后,却可能收获孱弱的婴孩;它让英勇的父亲,无法将全部的力量与智慧传承给后代!”
这话引起了轻微的骚动,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体弱孩子或曾经历丧子之痛的人,感同身受,脸上露出痛苦和困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汪子贤自问自答,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这就是‘血脉沉睡之病’!是古老先民早已警示过的灾祸!它的根源,便是让‘源头过于相近的水流反复交融’!”
他运用岩纹教授的古语词汇和比喻,使其听起来充满了古老的权威和神秘的智慧。
“简单而言!”他目光如炬,扫视人群,“便是血缘过于亲近的男女结合,如同将同一棵树上过于靠近的枝条嫁接在一起,结出的果实终将弱小!这,是对生命本身的不敬,是对光明与知识赐予我们繁衍力量的浪费和玷污!”
他直接指向了核心!人群中的骚动更大了。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伴侣或心仪的对象,暗自衡量着彼此的血缘关系。近亲通婚在部落里太常见了,启明者的话,无疑是在挑战根深蒂固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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