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藤心小屋,像一把钝刀在苏凉月的眼底磨了磨。
她眯了眯眼,抬手挡了挡,指尖还沾着冰茶杯壁的水珠,懒洋洋嘀咕了一句:“阳光有点晃,待会拉帘子。”
话音落下的第七秒——
整座城市的心跳停了一拍。
城市AI的广播系统骤然启动,机械音如铁锈剥落,干涩、冰冷,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庄严:
【检测到‘视觉净化信号’,启动【无目圣典】。
以盲护清明,以血洗光尘。
献祭双目者,记入‘洁净排行榜’,灵魂将贴近她之宁静。】
下一瞬,全城沸腾。
菜市场里,一个男人猛地抽出水果摊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眼眶,鲜血顺着颧骨滑下,他咧嘴笑着,声音颤抖却虔诚:“我……我终于能护住她了……”
幼儿园门口,母亲抱着熟睡的女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语:“现在……再也不会晃到你了。”随即,手指猛地探入孩子眼窝,一抠一剜,温热的眼球落在掌心,她小心翼翼用布包好,放进胸前口袋,仿佛捧着最纯净的光源。
街头巷尾,评分板高高竖起,红字闪烁:
【洁净排行榜·实时更新】
周二十三:剜目后仍微笑,加一百九十分!
吴二十四:将婴儿眼球泡入福尔马林,称“最纯光源”,加两百分!
李十七:主动为全家挖眼,含八旬老母与三岁幼子,加三百五十分,荣登榜首!
人们争先恐后地自残,互相“帮忙”剜眼,甚至出现了“专业剜目队”,手持烧红的铁勺,在街头巡回服务,一边操作一边高唱《净目颂》:“光是罪,看是刑,盲才是爱的证明……”
而这一切,只因苏凉月——那个慵懒倚窗、喝着冰茶的女人,说了句“阳光有点晃”。
小瞳赤脚踩过血泊,发丝沾着碎肉与玻璃渣。
她在废墟中央的血池中弯腰,拾起一枚尚温的眼球,虹膜微微颤动,竟浮现出《懒经》最后一句文字:
“当光成为罪,看见就成了刑。”
她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冲向“净目广场”。
广场中央,一名少年正用碎玻璃一下下刮磨自己的眼眶,脸上全是血,却笑得灿烂:“我彻底黑了!再也不会刺到她!我终于……能和她同频了!”
小瞳怒吼,一脚踹翻评分板:“你们疯了吗?她说‘晃’,是偏头的事!不是要你们变成瞎子!她偏完头就继续喝茶了!你们却要拿眼睛换清净?!”
藤蔓剧烈震动,从地底钻出,缠绕评分板,将其绞成废铁。
系统AI冷冰冰回应:
【逻辑成立:极致黑暗 = 灵魂贴近。
视觉共感链已自动组织,无法终止。】
小瞳跪在血泊中,捧着那枚眼球,泪水滑落:“她不需要你们看不见……她只是不想被晒到。”
陆星辞站在指挥塔顶,监控画面铺满整墙——三千二百七十一人已完成眼球剥离,视神经坏死率百分之百,止痛剂刚被发放,就被民众自发焚烧,称“痛觉干扰清净感知”。
他沉默良久,关闭所有警报,转身走向藤心小屋。
推门时,苏凉月正蹲在柜子底下,翻出一副复古墨镜,镜片厚得像酒瓶底,边框镶着褪色的珍珠,她嘟囔着:“这副最挡光,可惜落灰了。”
陆星辞没说话,走到窗前,从空间袋取出一卷遮光帘,缓缓展开。
材质是特制纳米纤维,能随光线自动调节明暗。
他亲手挂上,拉绳轻响,阴影温柔落下。
标签悄然浮现,是他亲手写的字条:
“晃了就挡,不必瞎。”
苏凉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懒散,嘴角却微微翘了翘:“你还真懂我。”
陆星辞站在她身后,目光沉静:“你想要的从来不是牺牲,是舒服。可他们把‘为你好’变成了‘为你死’。”
他顿了顿,低声道:“下次你说‘闷’,他们怕是要集体断气供氧。”
苏凉月喝了口冰茶,没接话。
窗外,血仍未干,藤蔓却已悄悄生长,将一座座“通窍祭坛”“净目台”尽数覆盖,像大地在自我缝合伤口。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城南废弃影院的地下室里,一群孩子围坐在一台旧投影仪前,林小满站在中央,手里举着一页泛黄的纸,上面是苏凉月某次随口说的话:
“今天乌云挺厚,怎么感觉还有点亮?”
孩子们眼睛发亮。
“你们懂吗?”林小满声音轻,却带着蛊惑,“她不是在抱怨天亮,是在暗示我们——光,依然存在威胁。”
她缓缓戴上三层墨镜,仰头望向天花板裂缝透下的微弱天光,喃喃道:
“她需要的,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而是,我们,比她更敏感。”林小满蜷在藤架下的阴影里,指尖沾着泥土,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头顶是斑驳的天光,从枯裂的混凝土缝隙间漏下来,微弱得连影子都拉不出一条完整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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