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跟着王执事的灰影走了大半日,脚下的路从青石镇外的土路渐渐变成蜿蜒向上的石阶。石阶两旁生着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偶尔有受惊的灰雀扑棱棱从草丛里窜出来,倒让他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那包里还裹着张老头塞给他的半袋糙米,是他眼下唯一的念想。
“快些走。”王执事在前头没回头,声音裹着山风飘过来,带着几分不耐,“青云宗山门在三千米的青云崖上,日落前赶不到,你就得在山坳里喂狼。”
林凡应了声“晓得了”,埋头加快脚步。他昨夜被那狼爪划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攀着石阶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有针在扎后背,可他不敢慢。王执事是炼气七层的修士,指尖能凝出淡青色的灵气刃,方才在镇外时,他亲眼见这执事抬手削断了拦路的手腕粗的树,那等力量,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走得近了,青云宗的山门才渐渐显了形。那是两尊丈高的青石狮子,狮口衔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即便日头正盛,珠子也泛着温润的光。山门上方悬着块黑檀木匾,“青云宗”三个金字是用灵力刻的,笔画间似有流光转,看得林凡眼都直了——他在张老头的药书里见过,这叫“灵纹匾”,刻字时得用金丹修士的灵力浸润,一块就抵得上青石镇半年的赋税。
“愣着做什么?”王执事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块木牌扔过来,“拿着这杂役令牌,去后山杂役处找刘管事。记住了,你是我在外门弟子考核时‘捡’回来的,资质差得很,别在外头乱说话,安分守己劈柴挑水,或许还能混口饭吃。”
林凡慌忙接住木牌,那牌子是普通的梨木做的,正面刻着“青云宗·杂役”,反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凡”字。他攥着木牌点头:“谢王执事。”
王执事没再理他,转身踏着石阶往上走了,灰袍下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转眼就没了影。林凡站在山门口看了片刻,才按王执事指的方向往后山走。
后山的路比前头更窄,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见一片黑压压的木房,房前堆着小山似的木料和药草,十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少年正埋头干活——有的挥着斧头劈柴,斧头落下时带着微弱的风声;有的蹲在石槽边捣药,石锤起落间能看到细碎的白影飘起来。
“新来的?”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林凡循声回头,见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系着块比他那块精致些的木牌,想来就是刘管事。他忙上前递上令牌:“见过刘管事,我叫林凡,是王执事送来的。”
刘管事捏着令牌看了看,又上下打量林凡几眼,鼻子里哼了声:“王执事倒是心善,什么破烂都往回捡。你这身子骨,劈柴怕是都嫌软。”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水井,“那边有两个空水桶,去山脚下的溪流挑水,天黑前要把那口大缸灌满,灌不满就别想吃饭。”
林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口大缸足有半人高,缸口比他的胳膊还粗。而那水桶,铁打的,空着都沉得很。他咬了咬唇,应道:“晓得了,刘管事。”
他去井边拎起水桶,刚一上手就踉跄了下——两个水桶加起来怕有二十斤,比他在药铺里拎的药桶沉了一倍还多。他深吸口气,双手扣紧桶梁,一步一晃地往山脚下挪。
山脚下的溪流倒不远,可一来一回要走两里地,还得爬一段陡坡。林凡挑第一趟时,走到半路就喘得像拉磨的驴,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眼前阵阵发黑。他靠在路边的石头上歇脚,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枚混沌玉坠还贴着皮肉,温温的,像块暖玉。
昨夜玉坠发热时的感觉又隐隐浮上来。当时狼爪拍过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胸口突然一烫,像是有股暖流涌遍全身,紧接着那狼就哀嚎着倒飞出去,而他原本被狼爪扫到的胳膊,竟连皮都没破。后来他偷偷摸了摸玉坠,还是老样子,平平无奇,可他心里清楚,是这玉坠救了他。
“还歇着?想挨鞭子?”
一声厉喝把林凡拽回神。他抬头见是个年纪稍长的杂役,正叉着腰瞪他。林凡赶紧拎起水桶:“这就去。”
那杂役“嗤”了声:“新来的就是娇气。告诉你,在这儿干活,要么有力气,要么有资质——像你这样两样都不沾的,趁早滚蛋,省得占地方。”
林凡没应声,低头往前走。他知道这杂役说的是实话。青云宗里,外门弟子住的是青砖瓦房,每天能领丹药和功法玉简;内门弟子更是住着楼阁,有长老亲自指点。只有他们这些杂役,住的是漏风的木房,干的是最累的活,能不能修炼全看运气——运气好的,或许能从劈柴的木料里捡到块带灵气的碎木,运气差的,干一辈子杂役也还是个凡人。
他跳到第五趟时,太阳已经西斜了。肩膀被扁担压得红了一片,疼得钻心,可那口大缸才装了不到一半。周围的杂役渐渐收了工,三三两两地往伙房走,路过他身边时,有人瞥一眼缸里的水,有人撇撇嘴,没人愿意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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