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攥着衣角往回走时,日头已斜斜压在西山顶上。药铺后巷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他刚拐过弯,就见王伯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明明灭灭,映得老人皱纹里都是忧虑。
“阿凡,今儿采的青灵草呢?”王伯没抬头,烟杆往鞋底磕了磕,“前儿张铁匠家娃子发烧,等着这草熬药引子。”
林凡心一沉,才想起方才慌不择路时,装草药的竹篓早不知丢在了哪片林子。他喉头动了动,刚要开口认错,王伯却忽然直起身子,目光越过他往巷口瞟——那里的土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深三寸的爪痕,爪尖划开的泥屑还带着新鲜的腥气。
“是青纹狼。”王伯猛地将烟杆一扔,拽着林凡往药铺里退,“这畜生怎敢闯到镇子里来?”
青石镇外的黑风岭素来有妖兽出没,可青纹狼是炼气中期的妖兽,寻常只在岭深处活动,爪子上的青纹能淬毒,镇上去年就有猎户被它掏了心。林凡后背发凉,方才在林子里听见的低吼,怕就是这畜生的动静。
“王伯,我去把药篓找回来。”林凡忽然挣开手。那篓子里还有半把止血的紫绒花,是王伯嘱咐要给东街李奶奶换药的。
“胡闹!”王伯瞪起眼,枯瘦的手却在发抖,“青纹狼的踪迹都到门口了,你这时候出去——”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张铁匠家的铁砧倒了,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林凡心口一紧,抄起门后劈柴的铁斧就往外冲。王伯在身后喊他名字,他却只当没听见——张铁匠家的娃子还在发烧,要是青纹狼闯进去……
冲到东街时,街上已乱作一团。几个汉子举着锄头围在张铁匠家门口,门内传来“嗷呜”的兽吼,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林凡挤进去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青纹狼正扒在院墙上,灰黑色的皮毛上嵌着三道青纹,獠牙上挂着涎水,前爪已经拍碎了半扇木门,门后张铁匠举着铁叉,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黑血。
“是狼毒!”有人喊了一声。青纹狼的毒半个时辰就能让人四肢僵硬,张铁匠握着铁叉的手已经开始打颤。
林凡攥紧铁斧,悄悄绕到院墙侧面。这狼正盯着门内,没留意身后——他记得王伯说过,妖兽的腰侧是软肋。可刚要抬手,青纹狼却猛地回过头,琥珀色的兽瞳直勾勾盯上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原来方才林子里,不是他躲得巧,是这畜生早发现了他,故意跟着到了镇上。
“阿凡!快躲开!”张铁匠嘶吼着挺铁叉刺过去,青纹狼却灵巧地一扭身,铁叉擦着它的皮毛钉在墙上。紧接着,它后爪一蹬,竟直扑林凡面门而来,腥风里裹着的毒液溅在地上,石板都“滋滋”冒起白烟。
林凡只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想躲却像被钉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狼爪离自己越来越近,爪尖的青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就在这时,胸口忽然烫得像揣了团火。
是那枚混沌玉坠!
早上被狼爪划破的地方还在疼,此刻玉坠像是被血浸活了,温热的气流顺着血管往四肢涌。林凡没来得及细想,只觉得手臂突然有了力气,握着铁斧的手不由自主地挥出去。
“噗嗤”一声,铁斧深深劈进了青纹狼的腰侧。
青纹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落地时在地上滚了两圈,爪尖胡乱抓着,竟在石板路上划出五道沟。林凡愣在原地,看自己的手——明明还是那双常年握药锄的、指节带薄茧的手,可方才挥斧时,却快得像有风吹着走。
“阿凡,快!用这个!”王伯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举着个陶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药粉。这是药铺里最烈的“化毒散”,平时舍不得用。
林凡接过陶瓶,刚要往青纹狼的伤口撒,那畜生却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咽似的低吼,竟像是要逃。可没跑两步,它忽然浑身一颤,四肢一软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方才被铁斧劈中的地方,皮毛竟慢慢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蚀透了。
林凡低头摸了摸胸口,玉坠的温度已经退了,只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他明明只劈中了狼的腰侧,怎么会……
“傻站着干啥?”王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后怕,“快帮张铁匠敷药。”
众人七手八脚抬走青纹狼的尸体,又忙着扶张铁匠进屋。林凡蹲在地上帮张铁匠清洗伤口,指尖触到那黑血时,忽然想起方才玉坠发烫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铁斧钻进了狼的身子里,又冷又锐,比王伯的化毒散烈得多。
“阿凡,你这手劲可是练出来了。”张铁匠疼得龇牙,却笑着夸他,“那青纹狼皮硬得很,寻常汉子劈不开,你一斧子就……”
林凡勉强笑了笑,没接话。他悄悄摸了摸胸口的玉坠,玉坠贴着皮肤,凉丝丝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只有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方才挥斧时,他能清楚地听见风掠过耳边的声音,能看见青纹狼爪尖的动作,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里飘散的、一丝丝极淡的、像雾气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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