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壁虎般倒挂而下,头下脚上,透过窗棂缝隙,一双空洞的眼直勾勾盯向屋内床榻方向!
那是个面色惨白的童子,不过三尺高矮,四肢僵硬,额心贴着一张明黄符咒——五斗米祭炼的“黄巾力士”雏形,尸傀童子!
王悦之早在瓦片滑动时便已察觉。
他身形不动,只将袖中符箓悄然调转方向,指尖真气暗涌。
尸傀童子空洞的目光在屋内扫视,最终定格在床榻下方那处阴影。它咧开嘴,露出漆黑的口腔,无声地“笑”了一下。
四肢一缩,便要破窗而入!
就在此刻。
王悦之左手在袖中疾弹,一道符箓化作流光——却不是射向尸傀,而是打向屋内西墙那幅泰山云雾图。
符光没入画轴。
“嗡——”
画中山峦竟似活了过来!墨色晕染,雾气升腾!一股沉浑的土行气机自画中弥漫而出,瞬息笼罩整个厢房——
临时布下的“坤元镇岳”小阵!借地脉篇残诀,辅以《黄庭》真气,虽只得皮毛,却有暂镇一方地气的效用。
尸傀童子撞上无形的气墙,身形一滞。
额心符咒“嗤”地燃起一缕青烟。它发出一声尖细的嘶叫,四肢乱舞,却如陷泥沼,动作陡然慢了数倍。
窗外,柴垛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咦”。
四名值守弟子已然察觉不对,其中一人厉喝:“何方妖人!”
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斩向柴垛!
柴垛轰然炸开,枯枝四溅!
一道矮胖身影狼狈滚出,正是张胖子。他满脸惊怒,手中捏着一把符纸,口中疾念:“六甲护身,黄巾力士,现!”
两道高大的黑影自他身后阴影中踏出——白日那两具黄巾力士傀儡,双目赤红,双臂如柱,直扑值守弟子!
院中顿时乱作一团。
而厢房屋檐上,那尸傀童子仍在“坤元镇岳”阵中挣扎。王悦之不再犹豫,右手并指如剑,真气贯注指尖,凌空虚画——
不是符,是字。
以指为笔,以气为墨,在虚空中勾勒出《兰亭序》中“俯仰一世”的“俯”字!
最后一笔落下,指尖真气陡然外放,化作无形的劲气,正中尸傀童子额心符咒!
“噗!”
符咒应声而碎。
童子身形剧震,眼中红光熄灭,如断线木偶般从屋檐坠落,“啪”地摔在院中青石上,再不动弹。
王悦之趁乱闪至窗边,目光急扫。
张胖子被两名值守弟子缠住,黄巾力士虽力大无穷,动作却呆板迟滞,在精妙的泰山剑法下左支右绌。另两名弟子已发出警讯,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
增援将至。
张胖子见状,肥脸上掠过一丝肉痛与不甘,狠狠瞪了厢房方向一眼,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遁,走!”
血雾裹住他与两具傀儡,身形骤然模糊,竟化作三道血光,向院外疾射!
“追!”值守弟子怒喝,纵身欲追。
便在此时,异变再生。
院墙阴影里,一道漆黑如墨的雾气无声漫出,如活物般缠向那三道血光!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张青铜鬼面——
屠九州!
“米贼,留下命来。”
沙哑的声音自雾中传出,带着森然杀意。
血光与黑雾轰然相撞,爆出刺耳的撕裂声。张胖子凄厉惨叫:“屠老鬼,你趁火打劫!”
血光骤然黯淡,一道肥硕身影从中跌出,肩头赫然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黑气爪痕!
而两具黄巾力士傀儡,已被黑雾彻底裹住。符咒“嗤嗤”燃烧,转瞬化作两滩脓水,腥臭扑鼻。
屠九州的身影自雾中缓缓浮现,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看也不看重伤倒地的张胖子,目光越过混乱的庭院,直直投向厢房窗后的王悦之。
那眼神,如寒潭冰锥。
王悦之背脊一凉,心知此刻才是真正的凶险——屠九州趁张胖子引开注意,悄然潜入,此刻现身,必是志在必得。
袖中手指扣紧最后三张符箓,体内真气疾转,足下已暗踏禹步方位。
屠九州动了。
不见他抬脚,身影已如鬼魅般飘过庭院。所过之处,值守弟子如遭重击,闷哼倒退。
他直扑厢房,右手探出,五指如钩。漆黑的气劲凝成实质,隔空抓向窗棂!
这一抓,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千钧一发之际——
“无量天尊。”
一声清朗道号,如晨钟暮鼓,自院门外传来。
话音未落,杏黄道袍的身影已如风掠至,挡在厢房窗前。松纹古剑出鞘,剑光并不凌厉,却厚重如山。
一剑横斩,正迎上屠九州的鬼爪!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炸开!气浪翻涌,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玉磬子道长持剑而立,道袍猎猎,面色沉凝如铁:
“九幽道的朋友,当真视我泰山如无物?”
屠九州身形微晃,面具后的目光阴晴不定。他瞥了一眼院外——脚步声密集,火把光亮已映红半边天,泰山派大批弟子正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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