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注意力因互相提防而稍分散的刹那!
王悦之左脚骤抬。
体内那丝与大地紧密相连的土行地脉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那不是真气外放,而是一种更古老的感应——像是血脉与山岳共鸣,呼吸与地脉同频。
他暗运内息。一脚踏向身侧早已勘测出的一块略微凸起的青石接缝处!
口中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喝出《中景经·地脉篇》残文中的土系法诀:“坤元引炁,地脉通幽——震!”
那一脚落下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嗡鸣,像是从大地肺腑深处传来。以王悦之落脚点为中心,方圆数丈地面剧烈一晃——不是左右摇晃,而是上下震颤,短促而强烈。
站在地上的人,只觉得脚底一空。
不是真的空了,而是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不像土地,像一张被猛力抖动的毯子。气血翻涌,平衡瞬间打破,五脏六腑都跟着那震颤一荡!
屠九州和张胖子猝不及防!
他们久历战斗,经验丰富,防备各种真气、暗器、毒药,却万万没想到这一手。这不是武功,近乎道法——借地脉之力,引大地微震!
两人同时身形一晃。
屠九州黑袍鼓荡,脚下青砖“咔”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张胖子更狼狈,肥硕身躯一个趔趄,慌忙扶住身旁的黄巾力士,那傀儡被他一带,额上符咒“嗤”地燃起一角。
就这么一瞬间的失控,足够了。
王悦之早已看准侧后方假山石投下的浓重阴影——那里正是地气被引动后气息最紊乱、难以被精神锁定的区域。他体内《黄庭》真气全力爆发,身形如淡烟游鱼,倏忽滑入那片阴影。
“小子哪里逃!”
“留下宝物!”
屠九州和张胖子同时怒喝,强压翻腾气血便要追击。但两人本就互相提防,见对方欲动,几乎条件反射般出手阻拦!
屠九州袖袍一抖,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气箭破空而出,带着刺骨阴寒,无声射向张胖子面门!
张胖子怪叫一声,慌忙掷出一张画着扭曲符文的黄色符纸。符纸迎风便燃,化作一面尺许厚、流转土黄色光晕的墙壁挡在身前。
砰!嗤——!
黑气箭矢与土墙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爆响。土墙崩碎,黑气四散,阴寒气息让周围温度骤降。
就这么电光石火间一耽搁,王悦之身影已然几个起落,彻底没入远处殿宇投下的更深黑暗之中。气息迅速远去,像是融进了夜色里。
“蠢货!”屠九州怒骂,青铜面具下的眼睛寒光闪烁。
“你个杀千刀的鬼东西敢偷袭道爷!”张胖子跳脚大骂,肥脸上横肉抖动。
两人怒视一眼,都心知此刻再追已是不及。方才那动静——地龙翻身般的震颤,真气碰撞的爆响——恐怕已惊动巡逻弟子。
几乎同时,两人冷哼一声。
屠九州黑袍一拂,那两名泰山弟子傀儡僵硬转身,跟在他身后,如鬼魅般迅速隐入竹林阴影。张胖子则掏出一张符纸往地上一拍,土黄色光晕裹住他和两具黄巾力士,身形缓缓沉入地下,只留下地面微微翻动的痕迹。
数息之间,现场只留下混乱驳杂的残余气息。
还有那块被踏出数道裂纹的青石。
***
更高处,飞檐翘角的暗影里。
宽大斗笠的边缘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琅琊阁守阁人静静站立,像一尊融进夜色里的石像。
他将下方这场兔起鹘落的争夺尽收眼底。
斗笠微抬。
“《中景》土行地脉之力初现…”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像是说给夜风听,“竟能与《黄庭》内景修为如此水乳交融?”
目光投向王悦之消失的黑暗,又转向那两股邪气消散的方位。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像是在推算什么。
“九幽道,五斗米教邪宗…”他轻轻摇头,“螭鼎尚未现世,这些牛鬼蛇神倒先按捺不住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某种深意:“泰山派此番,怕是要热闹了。”
身影微微一晃,如青烟融于月色,无声消失。飞檐上只余一片空荡,仿佛从来没有人站在那里。
***
王悦之心跳如擂鼓。
不是害怕,是全力催谷真气后的气血翻腾。胸口发闷,喉咙里泛着腥甜——方才那一脚“坤元引炁”,看似轻巧,实则耗去他大半心神内力。
他以最快速度,凭记忆和对地形气机的微妙感应,绕了个大圈。专挑阴影浓重处走,脚步落下时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安宁。
从客舍小院最为僻静的西北角翻墙而入时,他停顿了一瞬。耳朵竖起,捕捉四周声响——只有远处隐约的脚步声,还有夜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双脚甫一沾地,立刻闪身入房,反手轻掩房门。
屋内没点灯。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上铺开一片惨白。
他迅速蹲下身,将怀中那沉甸甸的包裹塞入床榻下最隐蔽角落,用杂物稍作掩盖。刚直起身,勉强平复急促呼吸,做出一副深夜打坐被惊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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