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小禄子就抱着一叠纸进了偏殿。沈知意已经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字画画。她面前放着几张布条,是侍卫交上来的眼线记录。
秦凤瑶靠墙站着,手里转着一把小刀。她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红,但精神很紧。
“人都到齐了?”她问。
小禄子点头:“宫女甲在东角门等着,换了衣服,没穿宫服。”
“叫她进来。”沈知意说。
宫女甲低头走进来,穿着粗布裙子,头发挽得很简单。她站定后抬头,眼神清楚。
“你听好。”沈知意把一张纸推过去,“这三家店,丰年仓、锦云记、济世堂,最近都有人频繁进出。他们不是买东西,是拿钱走人。你要去店里说话,看掌柜的反应,不能暴露身份。”
宫女甲接过纸看了一眼:“我装成替家里采买的丫头?”
“对。”秦凤瑶走过来,“说话带点外城口音,就说你叔父做小生意,想找可靠的供货路子。如果掌柜提到谁给批条、谁撑腰,你就记住那些话。”
“不能直接问。”沈知意补充,“要像聊天一样自然。要是被人盯上,立刻回来,别硬撑。”
宫女甲点头:“我知道了。”
小禄子递给她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枚铜钱,够买点米面药渣。每家店只去一次,办完事从后巷走,别原路返回。”
宫女甲收下布包,转身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
秦凤瑶坐到桌边:“你说她能行?”
“她从小在外城长大,十三岁才进宫。”沈知意翻开一本册子,“小禄子挑的人,不会错。”
“可商户要是不说呢?”
“不说也正常。”沈知意指着桌上画的一条线,“我们不指望一次就挖出根。只要掌柜有反应,那就是心虚。有心虚,就有破绽。”
秦凤瑶盯着那条线看了会儿:“那你猜,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贵妃党。”沈知意说,“京营兵权在李嵩手里,他能调人,但没法随便发饷。这些商户给眼线供钱,说明背后有人出大银子。要么是贵妃从内库挪的,要么是他们自己设了暗账。”
“那就查账。”秦凤瑶站起来,“让侍卫扮成买主,进去翻他们的流水。”
“不行。”沈知意摇头,“这些店看着普通,但都是老铺子,背后有靠山。我们的人一查账,对方立刻就知道东宫动了手。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等她回来套话?”
“对。”沈知意合上册子,“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人,是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抓到眼线,也没法往上追。只有拿到‘批条’这类东西,才能顺藤摸瓜。”
秦凤瑶坐下:“那就等。”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写字,一个看着刀发呆。
半个时辰后,小禄子快步进来。
“回来了。”
宫女甲跟着进门,脸色有点白,但脚步稳。她站在原地,等沈知意开口。
“先说丰年仓。”沈知意说。
“我去了南市那家米行。”宫女甲声音不大,“我装作替叔父买冬粮,说生意难做,想找长期合作的铺子。掌柜一开始笑,说今年行情不好,大家都难。我就提了一句,说‘我叔还好有个贵人照应,不然早关门了’。”
她顿了顿:“掌柜听了这话,眼神变了。他问我叔在哪条街做生意。我没说实话,随口说了个地方。他又问是谁照应。我说不清楚,只听说是‘上面的人’。他就不说话了。”
秦凤瑶皱眉:“就这些?”
“第二天,有人在茶肆传话。”宫女甲说,“说有个宫女打扮的丫头到处打听米价,想倒卖赚差价。我听见是东宫附近的消息。”
沈知意抬眼:“你是说,他们在查你?”
“应该是。”宫女甲点头,“他们觉得有人探底,开始防了。”
屋里静了一下。
秦凤瑶冷笑:“心虚了。”
沈知意没说话,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接着说锦云记。”她说。
“我去的时候换了身旧衣,说是家里遭了贼,布匹全被抢了,求掌柜看在过去交情上借几匹布周转。”宫女甲说,“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说不行。然后他脱口而出——‘现在上面管得严,没内线批条,我连一尺布都不敢多给。’”
“批条?”秦凤瑶猛地抬头。
“对。”宫女甲点头,“我当时装作不懂,问他什么批条。他立刻反应过来,说‘没什么,你走吧’,把我赶出来了。”
沈知意把“批条”两个字圈起来。
“第三个是济世堂。”宫女甲继续说,“我进去说母亲病重,抓药没钱,求大夫赊一点。坐堂的大夫不肯。后来我跪下哭,他才低声说,要是有‘西山会馆’的印记纸条,就能通融一次。我没见过那种纸条,他就让我走了。”
“西山会馆?”秦凤瑶念了一遍,“哪来的名字?”
沈知意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旧档。她翻了几页,停在一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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