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说:当一群蚂蚁煞有介事地讨论如何绊倒巨龙时,巨龙通常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泰山之巅,风云汇聚。
江昆那句轻描淡写却又霸道至极的宣言,如同平地惊雷,在奉高城内炸响,余波久久不散。
整个奉高城,这座为封禅大典而生的雄城,在这一夜彻底陷入了两种极端的情绪割裂。
寻常的秦军士卒与官吏,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被一种狂热的崇拜所淹没。
“虬龙君威武!”
“一人敌国,不,是一人敌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大秦神话!”
“明日之后,看那六国余孽,还有何颜面在我大秦面前谈论道统!”
他们眼中,那位总是神情淡漠、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帝师,形象在这一刻无限拔高,几乎与天神无异。他们坚信,明日的泰山之巅,将上演一场神迹,一场足以载入史册、万世传颂的伟业。
而另一边,汇聚于此的诸子百家、六国游侠,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愤怒与……深深的恐惧之中。
城南,儒家大宅。
烛火通明,气氛却冰冷如霜。
数十名来自齐鲁各地的儒家名宿,一个个脸色铁青,须发皆张。
“竖子狂悖!狂悖至极!”
一位老儒生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竹简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将我等视为何物?土鸡瓦狗?跳梁小丑?!”
“这已非辩论,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要用天下英雄的血,来为嬴政的帝位铺路!”
“我等饱读圣贤之书,修习浩然正气,岂能受此奇耻大辱!明日,便与他拼了!纵使身死道消,也要让他知道,我儒家之风骨,不可折!”
群情激奋,人人喊打。
然而,在这片激昂的声浪中,坐在上首的那位老者,却始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如水。他是此次“泰山论道”的发起人之一,鲁地大儒,孔孟之后,孔安。
许久,他才抬起手,压下了众人的喧嚣。
“诸位,稍安勿躁。”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那江昆,敢出此狂言,必有其依仗。巡天辇之事,尔等也已知晓。此人之能,已非我等常理所能揣度。”
一名中年儒生不服道:“孔老,难道我等就要因此畏缩不前,任其羞辱吗?我辈修习浩然正气,讲究一个‘勇’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大义!”
“愚蠢!”孔安猛地一拍桌案,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疾首,“‘勇’,非鲁莽!我等若真如匹夫般冲杀上去,正中其下怀!他要的,便是一个‘名正言顺’斩尽天下异议者的借口!”
众人闻言,如遭当头棒喝,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是儒生,是讲究礼法与道统的读书人。若是真刀真枪地冲上去,那和他们口中鄙夷的“暴秦”又有何异?届时,史书会如何记载?只会写“儒家不服王化,聚众作乱,伏诛于泰山”,而他们所坚守的“道”,将彻底沦为笑柄。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有人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孔安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明日,我等依旧要上山。”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同门,沉声道:“但,我等非为争强斗狠,而是为‘殉道’!我将第一个上前,与他论‘仁’,论‘礼’。他若杀我,便是暴秦无道,自证其非。天下悠悠众口,堵之不绝!我等以身证道,虽死犹荣!”
“我等愿随孔老,以身证道!”
一众儒生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悲壮与决然,对着孔安深深一揖。
他们已经预见了明日的结局,那将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一场用鲜血和生命来扞卫最后尊严的悲歌。
……
城北,墨家据点。
气氛同样凝重,但与儒家的悲壮不同,这里更多的是一种技术人员面对天顶星科技时的茫然与忌惮。
班大师抚着胡须,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十几张图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复杂的机关结构,但最终都被他用朱砂笔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行……完全不行。”他喃喃自语,“无论我如何推演,都无法理解那‘巡天辇’的悬浮原理。那已经超出了‘机关术’的范畴,更像是……道法与机关的结合,不,甚至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全新的‘理’。”
六指黑侠沉默地坐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巨子,我们真的要参与明日的围攻吗?”一名统领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江昆的实力,深不可测。我担心,我墨家弟子此去,无异于飞蛾扑火。”
六指黑侠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深邃。
“去,自然是要去的。我墨家若是在此时退缩,‘兼爱非攻’四个字,便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们不是去送死。我已与农家、公输家的人通过气。明日,我等将布下‘四象锁天阵’。儒家主‘东青龙’,以浩然正气惑其心神;农家主‘南朱雀’,引地脉之火攻其下盘;公输家主‘西白虎’,以百战穿甲弩远程攒射;我墨家则主‘北玄武’,以机关玄武为盾,正面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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