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与林玥搀扶着苏衍,缓步至古槐虬根盘结的青石板旁落座。林玥刚取出金疮药,欲为他包扎肩头深可见骨的创口,苏衍却倏然按住她腕间,眉峰紧蹙望向树干:“邪祟本体虽灭,然树干玄纹未褪,残浊若不根除,三日内必生瘴疠,倾覆整个秘境。”他挣扎起身时,肩头创口骤然撕裂,暗红血水浸红半幅衣衫,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添几分纸色。
“你灵力耗损已逾九成,伤势深透灵脉,若再强行催动功法,恐伤及修行根本!”林玥指尖微颤,急忙取出固元丹,玉指轻托递至他唇边,“先服下此丹养气,净化之事当从长计议。”陈墨按剑侍立侧旁,剑穗犹带战痕轻晃,亦附和道:“古槐灵韵已稳,黑雾散却七八,待你伤愈再处置不迟,何必急于一时?”
苏衍缓缓摇头,枯指指向树干泛着淡紫暗光的纹路:“此纹仍在暗噬阴邪,古槐灵核初醒,无力自涤。若半途而废,非但前功尽弃,它更会沦为邪祟寄体,届时震木灵脉一溃,整个秘境便会分崩离析。”他抬手取下颈间沾着淡淡黑气的坎水灵佩,玉佩触手微凉,隐有灵韵流转,“此佩与古槐灵韵同源,此刻正是净化绝佳契机,绝不可失。”
见苏衍眸中决意如寒玉般坚不可摧,林玥不再多言,轻托其下颌将固元丹送入口中,又取三张驱邪符按在他肩头创口。符箓遇血即燃,化作点点金光渗入肌理,血势顿时渐缓:“我与陈墨为你护法,纵有邪祟余孽,定教它有来无回!”陈墨横剑于胸,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遭树影,沉声道:“欲伤苏师兄,先过我这柄青锋!”
固元丹灵力入体,如温泉漫过干涸经脉,堪堪稳住苏衍涣散心神。他在二人搀扶下,将坎水灵佩牢牢按在玄纹最繁密的灵脉枢纽处。玉佩忽发清越嗡鸣,翠绿灵光骤然敛去,转而迸出一片湛然蓝光,如溪流漫过石滩般顺着玄纹四下漾开,震得枝头落叶簌簌纷飞。
“坎水咒,起!”苏衍双目微阖,唇齿轻启,诵念坎水咒文。他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尽数灌入玉佩,唤醒其中封存千年的至纯坎水之力。湛蓝光晕陡然暴涨,如穹顶般笼住整株古槐,玄色纹路遇之如冬雪融阳,渐渐消融成缕缕灰烟,随风飘散。
古槐忽发低沉嗡鸣,似老者舒气。那将散未散的玄纹陡然扭曲,无数纤细黑气从纹隙中渗溢而出,如受惊蛇群般四散欲逃。苏衍灵识微动,与古槐残弱灵韵相接,清晰感知到它的感激与疲惫:“小友再添把力……此乃邪祟残秽,需涤荡殆尽,老朽方能真正复苏。”
“我知晓!”苏衍牙关紧咬,额间渗出细密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衣襟。他心中清明——这残浊虽不及邪祟本体凶戾,却如附骨之疽黏着灵脉,稍有残留便会卷土重来。
四散黑气忽如潮水般倒卷,凝聚成一团翻涌的浓黑雾霭。雾中无数猩红眼瞳如鬼火明灭,一道尖锐嘶吼刺破林间静谧:“竖子敢坏本座根基!纵使只剩残魂,亦要拖你共赴幽冥!”话音未落,雾霭化作一只枯骨利爪,携着彻骨阴风抓向苏衍天灵。
“苏师兄当心!”陈墨剑眉一蹙,挥剑斩出一道金芒剑气,如流虹破空直刺利爪。然剑气刚触雾霭,便被瞬间吞噬,连半点涟漪也未激起;林玥反应极快,数张驱邪符脱手即燃,化作淡金屏障横亘身前,堪堪挡住攻势,却被黑气腐蚀得“滋滋”作响,金光转瞬黯淡。
“这点微末伎俩,也敢班门弄斧!”苏衍声如寒玉,左掌翻覆,掐诀引动离火。掌心跃动的猩红火焰如灵蛇缠腕,他手腕轻旋,将离火灵力注入玉佩。湛蓝光华中顿时交织进点点猩红,化作一道水火相济的光幕,灵光灼灼间,竟将黑气逼退数尺。
“去!”苏衍低喝一声,光幕骤然收缩,化作一条螺旋光鞭,既携坎水之柔,又具离火之烈,狠狠抽向雾霭。蓝光所过,浊气溃散;红光所及,邪秽焚燃。雾霭发出凄厉尖啸,枯骨利爪在光鞭抽打下节节崩碎,猩红眼瞳接连熄灭。
“你灵力早该枯竭!”雾霭中传出难以置信的嘶吼。它怎知苏衍之力,一半源自坎水灵佩千年灵韵,一半来自道心坚守,更有古槐暗中输渡的震木灵力,三者相融,纵使残魂也无从抵挡。
苏衍凝神驭使光鞭,不肯有半分松懈。陈墨踏开八卦步,足尖点地引动周遭灵气,如溪流归海般输送至苏衍体内;林玥趁机取出千年灵草药膏,指尖沾膏轻敷其创口,清凉灵力渗入肌理,稍稍缓了他的痛楚。
雾霭渐淡渐稀,古槐树干上的玄纹终于彻底褪尽,露出深褐木纹,其间隐隐流转着翠绿灵光。暖阳穿叶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先前萦绕林间的腐臭与甜腻之气消散无踪,唯有草木清冽芬芳沁人心脾。
“最后一击!”苏衍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将体内残余灵力尽数灌入光鞭。光鞭陡然暴涨数丈,化作一条红蓝交织的巨龙,龙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龙张开巨颌,将残余雾霭一口吞噬,盘旋间发出震天龙吟,声浪震得周遭林木轻摇。龙吟落时,巨龙散作漫天灵光,古槐灵脉中最后一丝残浊,终被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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