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陈墨、林玥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的山林后,玄门协会并未陷入沉寂。相反,一场因苏衍而起的争议,正如同藏书阁檐角的晨露,在朝阳下逐渐凝聚成不容忽视的议题。午时刚过,藏书阁旁的“论道厅”内已座无虚席,檀香袅袅中,三派的古籍卷宗整齐叠放在案上,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灵气——这场关于“传承纯度”的研讨会,比原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一日。
论道厅的格局暗藏玄机,正前方的主位摆着三张梨花木案,秦守易居中,周鹤与堪舆派长老李默分坐两侧,案上各置本派镇派典籍:《玄门总纲》《镇煞要诀》《堪舆真诠》。下方则按流派分设三区,镇煞派弟子身着玄色道袍,坐于西侧;堪舆派弟子持风水盘,聚在东侧;卜筮派弟子握着卦筒,列于北侧。唯有苏衍、陈墨、林玥三人,被秦守易特意安排在中间的独立案前——他们既是这场辩论的“导火索”,也是各派弟子目光聚焦的核心。
“诸位长老,诸位弟子,”秦守易轻叩案上的青铜镇纸,檀香的烟气随气流微微晃动,“近日苏衍小友以坎水术结合卜筮、堪舆之法破局擒凶,功绩卓着。但此事也引发了不少争议——玄门三派传承千年,究竟该坚守‘流派专精’,还是倡导‘术法杂糅’?今日论道,便是要明辨此事,为日后传承立下定论。”他目光扫过全场,“诸位可畅所欲言,只求有理有据,不伤和气。”
话音刚落,西侧的镇煞派区域便有了动静。周鹤缓缓起身,抬手轻轻理了理玄色道袍的衣襟,衣摆扫过案面时带起一缕微风,吹动了案上檀香的轻烟。他刚站直身形,西侧的数十名镇煞派弟子便齐齐坐直,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置于膝上,眼神中满是对师长的崇敬与信服——这位镇煞派的掌权长老,一生只修金光咒与桃木剑法,斩过的焚天阁煞卫不下百人,更曾在十年前独闯焚天阁分舵救回三名同门,在派内威望早已深入人心。
周鹤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右手一翻,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一柄桃木剑从袖中滑出,剑身刻满的镇煞符纹在金光映照下愈发清晰。“我镇煞派自创立以来,‘金光咒’单传百年,从未在除煞时失手过。”他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在论道厅内回荡,“为何?只因历代弟子皆专精此术,每日寅时便起,以朝阳灵气淬体,以清心咒凝心,心无旁骛,方能将金光咒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他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抬起,金光顺着剑纹流转,在半空凝成一个小小的“镇”字虚影:“术法如铸剑,十年磨一剑方能锋利无匹。若贪多求全,今日学坎水术,明日练风水盘,到头来只会样样通、样样松。就像市井中的杂耍艺人,看似十八般武艺都会,实则哪一样都敌不过沙场的专精猛将。”
说着,周鹤从案上拿起一本蓝布封皮的古籍,书页泛黄,边缘有明显的摩挲痕迹,正是《镇煞宗师传》。他将古籍摊开在案上,指着其中一页:“前朝镇煞大师王重阳,诸位想必都知晓。他一生只修镇煞术,从十五岁入门到七十岁仙逝,五十五年间从未涉猎卜筮、堪舆半分。可就是这样一位‘专精之士’,斩妖除祟千余起,平定过焚天阁的三次叛乱,临终前更以自身修为布下‘金光护山大阵’,护得一方玄门百年安宁。”
周鹤的手指在“王重阳”三字上轻轻一点,眼中满是崇敬:“若王宗师当年贪求杂糅,兼修堪舆卜筮,分心于风水卦象,岂能有如此深厚的镇煞修为?我镇煞派弟子今日能凭金光咒震慑邪祟,靠的便是这份‘守一而精’的传承。”他合上古籍,目光扫过东侧与北侧的弟子,“传承如江河,唯有守住本源河道,方能奔流不息;若随意改道,引入异流,迟早会泛滥成灾,失了本派的根基。”
“周长老说得对!”西侧的镇煞派弟子中立刻有人附和,是周鹤的亲传弟子赵毅,“弟子入门三年,每日只练金光咒与桃木剑法,去年除煞时,仅凭一记金光咒便击退了焚天阁的煞卫。若我当初去学卜筮,今日怕是连煞气都辨不清!”另一名弟子也起身道:“苏师兄虽靠杂糅之法破局,但那是个例!寻常弟子若学他,只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荒废本派传承!”
镇煞派弟子的附和声此起彼伏,西侧区域的气氛愈发热烈。几位坐在主位的老派长老也缓缓点头,其中一位是玄门协会的资深长老张恒,早年也是镇煞派出身:“周兄所言极是。玄门三派能传承千年,靠的就是各有专攻——镇煞派镇邪,堪舆派辨气,卜筮派断事。若都去搞杂糅,日后谁还能说清自己是哪派弟子?传承的根就断了。”
东侧的堪舆派弟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少人握着风水盘的手微微收紧。林玥身旁的一名年轻弟子小声对她道:“林师姐,周长老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咱们堪舆派的‘地脉辨煞’之法,若结合卜筮的卦象,能更精准地找到煞气源头,这怎么能叫‘泛滥成灾’?”林玥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李默长老还未发言,此刻贸然反驳只会失了分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