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玄门协会议事堂的朱漆大门便已紧闭,堂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室的凝重。八张梨花木案沿堂中红毯两侧排列,镇煞派、卜筮派、堪舆派及其他三派长老分坐两侧,秦守易身着灰布道袍,坐在堂首的主位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案上的青铜镇纸——这是协会百年前的规矩,凡涉及“门规惩戒”,六派长老必须齐聚裁决。
苏衍站在堂中红毯尽头,身着月白道袍,怀中的紫檀木盒被体温焐得温热。他能感受到两侧投来的目光,有镇煞派长老的审视,有堪舆派弟子的担忧,更多的是中立派的观望。陈墨和林玥站在他身侧半步后,前者攥紧了紫竹卦筒,后者指尖悄悄捏着一枚测气符,两人的气息都带着紧绷的戒备。
“周鹤长老到——”堂外弟子的唱喏声打破寂静,众人抬头望去,周鹤提着深蓝色封皮的《镇煞要诀》快步走入,玄色道袍的衣摆还带着晨露的湿气。他径直走到镇煞派的案前,却没有落座,而是转身面向堂首,将秘典重重拍在身前的案几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的青瓷茶杯都泛起涟漪。
“秦掌事,诸位长老!”周鹤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怒火,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最终落在苏衍身上,“昨日库房失窃,《镇煞要诀》在苏衍床底被搜出,此事证据确凿,若不严惩,何以正门规、服众心?”他抬手点向苏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此子身负‘背叛同门’的家族污名,入协会不过三月便私盗镇派秘典,难保不是想借秘典之力勾结焚天阁,以洗清苏家百年污名!”
这话如巨石投入静水,堂内立刻响起窃窃私语。镇煞派三长老李嵩率先附和,他捋着山羊胡,语气严厉:“周长老所言极是!《镇煞要诀》乃我镇煞派立派之本,记载着金光咒完整版与寒潭镇煞阵布法,非核心弟子不得触碰。苏衍虽有助破步行街煞局之功,但功不抵过,窃盗秘典已犯门规第七条‘私窃圣物者,逐出山门’!”
“李长老此言差矣!”陈墨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便被秦守易抬手制止。堂首主位上,秦守易的目光扫过镇煞派四位长老——除周鹤外,其余三人都面露赞同,显然是镇煞派内部已达成共识。他沉吟道:“周长老,苏衍床底搜出秘典属实,但昨日焚天阁突袭,刘忠已招认是受其栽赃,此事或有蹊跷,不如……”
“蹊跷?”周鹤打断他的话,将秘典翻开,指着扉页上的签名,“这是苏衍的亲笔签名,刘忠一个杂役,如何能拓印得如此逼真?库房木匣里的聚灵柏枝叶,沾着苏衍的坎水灵气,这是术法无法伪造的!”他转身看向秦守易,语气带着恳求,“秦掌事,我镇煞派秘典失窃,若不处置苏衍,不仅无法向门内弟子交代,更会让焚天阁笑我玄门协会徇私枉法!”
苏衍始终沉默地站在原地,直到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长老,扉页签名是我昨日给刘忠的符纸签名,他拓印伪造不难;至于聚灵柏枝叶——昨日午后我在西厢房外修剪聚灵柏,是为补全步行街煞局的残留阵眼,用过的枝叶都已扔进后山的焚化炉,刘忠若想偷取,只需在炉边捡拾即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镇煞派长老:“更何况,我若想借《镇煞要诀》研习,大可向周长老光明正大求借。此前我为融合坎水术与金光咒,曾三次登门请教,周长老亦赠我《金光咒注解》,我何必行盗窃之事,自毁声名?”
“说得好听!”李嵩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请教,实则窥探秘典?苏家百年前能背叛同门,如今你偷本秘典又算得了什么?”这话戳中了苏家的痛点,苏衍的脸色微微发白,却没有动怒,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昨日补全阵法后,玄门商铺主联名赠送的感谢信,上面盖着二十多家商铺的印章。
“李长老,我苏家是否背叛同门,百年后自有公论。”苏衍将信纸放在案上,“但我苏衍入协会以来,破步行街煞局救二十余商铺,阻焚天阁突袭护山门,所作所为,皆以玄门苍生为重,绝非勾结邪祟之辈。”
堂内陷入沉默,中立派的两位长老对视一眼,显然被苏衍的话打动。周鹤的脸色有些复杂,他自然记得苏衍三次登门请教的事,也清楚苏衍的品行,但镇煞派四位长老中,李嵩与他师父有旧,一直以“维护镇煞派威严”为由施压,昨日秘典失窃已在门内引起轩然大波,若不处置苏衍,怕是会引发内部分裂。
“空口无凭!”李嵩再次开口,“你说枝叶扔进焚化炉,可有证人?你说求借秘典,谁能证明你不是别有用心?”苏衍皱起眉头——昨日修剪枝叶时只有刘忠在旁帮忙,如今刘忠已死,无人能为他作证;而求借秘典之事,也只有周鹤和他的弟子在场,镇煞派弟子自然不会反驳长老。
就在此时,陈墨突然上前,将三枚铜钱放在堂中案上,声音洪亮:“我以卜筮派传承起誓,愿为苏衍担保!昨日辰时到午时,苏衍与我在书房探讨‘坎艮相生’卦象,从未离开;午后修剪枝叶补阵,有步行街商铺主王老板路过看见,他今日一早还来送感谢信,可传他作证;至于昨夜失窃之时,苏衍与我、林师姐在水阁议事至天明,秦长老亦可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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