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墨蓝色的巨兽,疯狂地翻滚咆哮。
江弥拼尽全力划动双臂,眼中只剩下那个在浪涛中沉浮、意识模糊的身影。
“鱼鱼,坚持住!”他嘶哑地呼喊,声音被海浪瞬间吞没。
然而,眼看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道如同山峦般巨大的浪墙,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狠狠拍来!
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将两人吞没。
江弥只觉得天旋地转,狂暴的水流如同重锤砸在胸口,将他狠狠推开。
他奋力挣扎着冲出水面,剧烈咳嗽着,咸涩的海水呛入气管,火辣辣地疼。
他惊恐地抹去脸上的水,急切地搜寻,视野中却只剩下翻涌的浊浪和破碎的白色泡沫。
江弥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再次扎入冰冷的海水中,疯狂地潜游、摸索。
浮出水面喘息的当口,又一个巨浪无情地当头砸下,这一次,力量更猛。
江弥本就重伤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续的冲击,眼前猛地一黑,昏死了过去。
“江兄!江兄!” 迟晚操控着并不熟练的飞行之术,摇摇晃晃地追了下来。
当看到海面上漂浮着的失去意识的江弥时,迟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顾不得法术生疏带来的危险,猛地降低高度,几乎是贴着浪尖俯冲下去,在江弥即将再次被一个浪头卷入海底的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抓住了江弥湿透的衣襟。
迟晚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配合着蹩脚的法力,连拖带拽,终于将昏迷的江弥拖上了悬崖。
“江兄!江弥!醒醒!” 迟晚立刻跪在江弥身边,双手交叠,用力按压他冰冷的胸膛。
海水不断从江弥口鼻中涌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迟晚拼命按压着,口中不停地呼唤江弥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江弥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好几口咸涩的海水。
江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在短暂的失焦后,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急切填满。
“鱼鱼……”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不顾背伤撕裂的剧痛,目光疯狂地扫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在哪?!快……快去救他!”
他抓住迟晚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眼中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恳求。
迟晚看着那片只有怒浪翻涌、再无任何人影的海域,心中一片冰凉,嘴唇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股圣洁而磅礴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旭日,骤然从他们身后爆发开来。
江弥和迟晚不由自主地被这光芒吸引,惊愕地抬头望去。
只见血肉模糊的狐狸,此刻正被一团柔和的光茧所包裹。
光芒的中心,白狐的身影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它庞大的身躯在光芒中优雅地收缩、重塑。
狐皮上雪白的毛发如同流动的星河,缓缓融入光中。
光芒渐渐内敛、消散。
一个身影缓缓从天而降。
他身着一袭不染尘埃的皎洁白衣,身姿挺拔如松,墨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随风轻扬。
他的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蕴含星海,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肌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色,却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俊逸。
正是褪去了兽形,重归人身的白狐。
而白狐的脚下摆放着一口粗糙的陶缸。缸内装着的正是惹出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老族长。
老族长的四肢被齐根斩断,伤口处覆盖着淡淡的、阻止血液流失的冰霜,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塞在缸中,只露出一个因剧痛和恐惧而完全扭曲、涕泪横流的头颅。
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里面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求死不得的绝望。
白狐在他身上施加了法术,冻结了致命的伤口,却放大了他感知痛苦的能力,让他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寸残躯的剧痛,却无法昏迷,更无法死去。
只能在这口缸中,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迟晚看着那白衣胜雪、恍若谪仙的身影,又看了看缸中那生不如死的老族长,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江弥的目光却只是在那令人心悸的缸上停留了一瞬,便再次急切而绝望地投向了那片无情的大海。他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礁石,指节发白。
白狐白袖轻拂,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托起那口沉重的陶缸。
他只是瞥了江弥和迟晚一眼,而后身化一道流光,带着那口缸,朝着千榕镇破空而去。
江弥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流光,心却沉在冰冷的海底。
祝余坠海失踪,凶多吉少,巨大的悲痛将江弥彻底淹没,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背部的伤口在冰冷海风和绝望的双重侵蚀下,痛得麻木。
他多想立刻追随祝余而去。
可是,鱼鱼想做的事还未完成,若自己此刻撒手不管,到了地下有何颜面去见鱼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