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正密,纷纷扬扬,将连绵的群山笼在一片朦胧的洁白之中。
山路蜿蜒向前,两侧是覆了雪的深绿色松林,脚下薄薄的新雪被踩出“咯吱”轻响。
昭雪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凉,轻声说:“寒疆是连月的雪,没想到来人间,也赶上这样一场。”
走在稍前的秦书停下脚步,视线落向前方隐约可见的山谷轮廓:“再往前就是长生寨了。”
“寨子周围设有特殊禁制,无法动用灵力。里面的人长期与外界隔绝,性子可能比较排外,进去后务必谨慎,不要闯祸。”
“知道了。”昭雪应了一声,随即又小声嘟囔,“可为什么会这样啊?”
跟在后面的沉冤出声解释:“据说寨子里世代培育着许多珍贵的灵植,为防止外人觊觎,族长才设下这层禁制。等我们正式进去后,禁制的影响便会消失。”
昭雪没接他的话,身影一晃,径自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佩剑之中。
沉冤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秦书和君彦。
两人都正“望”着他。郎君虽目不能视,脸上那份好奇却掩不住。
沉冤勉强扯出个笑,身形也随之消散,回归剑内。
“他们这是……闹别扭了?”君彦微微偏头,带着些许疑惑问秦书。
秦书轻轻摇头:“或许,是各自有心事吧。”
她很自然地伸出手,牵住君彦:“走吧,过了前面那条河,就到了。”
君彦任由那只微凉的手握住自己。
他说不清为何至今没告诉秦书自己其实已经能看见,或许,他更贪恋她这般做他“眼睛”、陪在他身边的感觉。
他也隐隐期待,当某一天秦书察觉真相时,会是怎样的神情。
河边碎石遍布,水流潺潺,几块稍大的石头零落分布,权作渡河之路。
“小心些,”秦书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声音轻柔,“先迈右脚,落在前面那块青灰色的石头上,有点滑,站稳了。”
她引导得极细致,一步一步,清晰而耐心。
君彦依言而行,刻意放缓步伐,让自己更像真正的盲人,全心依赖着她的引领。
她的指尖温暖,话语沉稳,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格外令人安心。
待到对岸,两人的手依旧自然地交握着,谁也没想起要松开。
穿过一片枝叶交叠的浓郁绿林,眼前豁然开朗。
寨门的轮廓清晰起来,而门边不知何时已静立着一个人影。
那是个年纪很轻的姑娘,穿着一身与外界迥异的服饰。
衣裙上绣满繁复而独特的纹样,色彩明丽而鲜艳,在这素白雪景中,显得格外夺目。
她的目光掠过两人,最终落在他们依然相牵的手上,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赧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是族长的客人吧?”她腼腆地笑了笑,声音清脆,“族长让我在这儿等候,怕你们在山里迷了路。跟我来吧。”
他们一路往寨子里走去,路上偶遇几个寨民,都热情地与领路姑娘打招呼,可目光落到秦书和君彦身上时,却明显顿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微妙,随即匆匆离去。
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道:“他们……许是许久没见过外客,但绝无恶意的。”
秦书轻轻握紧君彦的手,平静道:“无妨。”
族长的家与沿路所见的其他屋舍并无二致,皆是木石结构,覆着薄雪的青瓦屋顶。
只是此时主人并不在家。
“族长去村东头调解一桩家事了,”姑娘请他们进屋,一边添炭一边说,“我这就去请,二位稍坐。”
炭火烧得正旺,一进屋,暖意便驱散了周身寒气。
秦书替君彦解下沾雪的外袍,仔细抖落上面的冰晶,又从温着的陶壶里倒出一杯热茶,塞进他微凉的掌心。
“我们此来做什么?”君彦捧着茶杯轻声问。
“一味名为‘草还丹’的灵植,”秦书在他身旁坐下,声音温和,“普天之下,只此地方有。”
她望着跃动的炭火,继续说起此地的渊源。
长生寨,起初不过是深山里一个寻常村落,只因盛产诸多名贵药材而渐为人知。
后来方知,是此地灵气充沛,滋养得草木格外繁茂。
许是受这方水土的灵气浸润,世代居住于此的寨民中,偶有新生儿体内会生出灵根。
几百年前,便出了个天赋卓绝的孩子,被一位云游的修士发现后带走修行。
多年后,那孩子已成青年修士,重返故里,竟发现寨中尚有其他身具灵根的孩童。他便留下传授基础的修炼法门。
只是这些孩子大多天赋寻常,更不愿离开世代所居的家园,便都留了下来。
因修炼略有所成,寨中人多长寿,“长生寨”之名便由此而来,渐渐取代了旧称。
而秦书此行所求的“草还丹”,正是生长于此地、受灵气滋养的一味珍稀灵植。
房门被轻轻推开,领路的小姑娘侧身让进一位老者。
她轻声道:“族长,客人已经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