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雪山地界,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之处,尸骸堆积如山,有狰狞的妖兽残躯,更有数名修士的遗骸。
浅色道袍上,干涸的血迹在衣料上绽开狰狞的花,胸腹间骇人的爪痕下,隐约可见被野兽啃噬过的白骨。
看这腐烂程度,怕是已曝尸荒野多日。
在这片修罗场的另一端,一个身着染血道袍的男子垂首而立。
他衣袂上的血迹尚未干透,凌乱的发丝间隐约可见苍白的脸色,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狼狈。
“省省力气吧。”千魅倚在不远处的枯树下,指尖绕着发尾,“区区化神修为,就想从内部撕裂青云秘境?你当这上古秘境,是这么好闯的?”
男人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眉眼,让人看不清神情。
许久,他才缓缓转头看向千魅,眼底一片死寂。
“我就是那个寄体。”
“不然呢?”千魅细眉轻挑,“发现自己是枚弃子,就打算认命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想起方才这人听闻蚀心独战仙盟后,便试图闯出秘境,那急切的模样,倒还让她高看一眼。
“为何选中我?”
千魅闻言一怔。寻常人有这番遭遇,心里应当是恨的。
可眼前这人却平静,那双眼睛里竟真真切切只写着困惑。
她转头望向尸横遍野的战场,裙裾在风中轻扬。
“因为你母亲是枝泠窈啊。”
枝泠窈。
这个名字在修仙界并不陌生。二十余年前,魔界屡屡进犯,仙盟不得已联合反击。
那场战役惨烈至极,五百九十八名修士悉数陨落,玄天宗长老枝泠窈与其道侣萧泓,亦与魔尊同归于尽,魂归天地。
萧策的身世,宗门从未遮掩。
他初入道途时,便继承了父亲遗落战场的那柄剑。剑锋凛冽,似有未竟之志。至此他便入了剑道。
“呵,也是。你母亲陨落时,你尚在襁褓之中。这些年,玄天宗上下,怕是没人敢同你提起她吧?既如此,便由我来告诉你好了。”
“你母亲幼时,双亲便殒命于魔修之手。自那日起,她便立誓要诛尽天下妖魔。玄天宗见她根骨绝佳,带回宗门悉心栽培,赐名枝泠窈。此后经年,她除了苦修,更遍寻奇方,以天材地宝熬炼秘药,硬生生将一身血脉炼成了焚魔真火。”
“待到仙魔大战爆发时,她终于等到了复仇之机。可惜常年服药损了根基,修为终究差了一线。为求万全,她需要一个能助她完成夙愿的助力。”
“她选中了当时最有希望突破大乘期的剑道天才。那萧泓天资卓绝,偏生又生得一副好模样,那时他已有家室。
可枝泠窈不顾人伦,用药抹去他的记忆,将他囚在身边当作鼎炉,日夜采补。更可笑的是,玄天宗不仅默许这等龌龊勾当,还帮着遮掩。”
“什么正道仙子?不过是个用媚术和药物囚禁有妇之夫的贱人!”
“后来更逼他服下那秘药。战事愈演愈烈,枝泠窈这些年的执念终于等到了宣泄之机,在诞下你后,便拖着萧泓与魔尊同归于尽。仙盟的人也都跟着她一起蠢,魔尊岂是这般轻易就能诛灭的。”
不过白白搭上一条已是合体期巅峰,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的性命!
“不过她这一死,倒让宗门看到了希望。那焚血之法确实有效,若再完善些,说不定真能诛灭魔尊。”
故事听完,萧策抬眸,“可我从未服用过那药物。”
千魅闻言轻嗤,“你母亲自幼以药为食,血脉早已异化。你以为自己还能算是个什么正常的东西?”
“正因如此,仙盟才将你视作最后的底牌。待魔尊入你躯壳之时,故技重施,可能真的会死吧。”
萧策忽然想起进入秘境前,枝洐也执意要他与书书和离,与一位女修结契之事。
此刻方恍然大悟。
枝洐恼怒的从来不是他擅自成婚,而是他选择了一个凡人之女。
若能与资质上佳的女修结合,诞下的子嗣或许能继承这特殊血脉,成为仙盟新的利器。
他拒绝了。
枝洐也因此勃然大怒,愤然离去。
不过......
既然他能拒绝,仙盟大可以效仿当年对萧泓的手段,令他失忆,沦为傀儡。
可是没有,难道他们就能够保证他这一次进秘境,能够彻底杀死魔尊吗?
不会的。
萧策看向昭雪。
“若旁人以她为饵,你又能如何?”——旁人不是别人,是枝洐也,是仙盟。
如果仙盟的人将秘境外的秦书为要挟,那他会妥协。
不需要让他失忆,这就是万全之策。
只是仙盟的人,没想到秦书是蚀心。
也还好书书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凡人。
他害了她。
萧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只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他不能再连累书书。
“既然能吞噬他人灵力为己所用,那魔气......应当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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