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长生站在一处高台上,夜风掀起他单薄的衣角。
这里的星辰近得不可思议,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揣进怀里。
他踮起脚尖,指尖几乎要触到那颗最亮的星星。
这就是奶奶变成的那一颗星星吗......长生喃喃自语。
无人回答。
四野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长生。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长生浑身一颤,猛地转身。
奶奶就站在那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杂役服,皱纹里盛满笑意。
奶奶!长生扑进老人怀里,熟悉的味道瞬间包围了他。
奶奶的怀抱温暖如初,甚至能感觉到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长生把脸埋在那粗糙的衣料上,从出生就没有流出过一滴眼泪的眼睛,此时泪水终于决堤:奶奶,带我一起走吧......
傻孩子。
奶奶的手还是那么柔软,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
她轻轻抬起长生的脸。
你看身后。
长生转过头,震惊地发现高台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翠绿的嫩芽。
那些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交织,转眼就编成一道蜿蜒向下的阶梯。
藤叶间还缀着饱满晶莹的露珠,在星光下像无数碎钻。
奶奶牵起他的手,从高台走下。
阶梯比想象中稳固,踏上去有柔软的弹性。越往下走,周围的绿色越浓密,渐渐变成一片涌动的绿海。
点点白光在枝叶间穿梭,时而聚成一团,时而散作流萤。
奶奶,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好美啊!
长生仰起头,一道光点组成的河流正从头顶掠过。
奶奶突然蹲下身,粗糙的掌心贴上长生的脸颊。
星光下,老人的眼中,满是爱意:长生啊,奶奶的长生...一定要长生啊!
温暖的光芒突然从奶奶身上泛起。
长生的手还维持着握姿,眼前的人却已经化作万千光点,随着夜风飘向星河。
奶奶!长生高声呼喊着。
最后一点荧光在他额前停留片刻,轻轻印下一个无形的吻。
长生!长生!醒醒!
刺眼的阳光取代了星光。
长生猛地睁眼,一张布满疤痕的老脸近在咫尺。
从左眼角延伸到脸颊的伤疤像条蜈蚣,阳光打在上面,格外狰狞。
做噩梦了?老李端来一碗温水,热气氤氲中那张凶脸意外地柔和,喝点水。
长生下意识接过碗,指尖相触时,老人掌心的厚茧刮得他手痒。
水温刚好,里面不知道掺了些什么。甜丝丝的。
喝完水,刚认识不过一个时辰的一老一小,对着空碗齐齐发愣。
老李正琢磨要不要带他去上坟磕个头,院子里突然响起马六的大嗓门。
老李!东西我带来了!
老李推开房门,马六正扛着一大块木材,汗珠挂满了整张脸。
老李连忙上前,把木材从他的肩膀上卸下来。
郝大娘的后事都安排好了?老李压低声音问道,眼睛不自觉的瞟向屋内。
马六拍拍胸脯。
放心吧,马六做事你放心!我特意从城里请了和尚念往生咒。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那和尚给的平安符,要不......
后面的话,马六没说完,只是拿符纸的手微微指了指屋内。
老李点点头,决定过两天再带长生去上坟。
想起孩子刚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他心里也是怜惜的很。
缓缓吧......
趁着天色还早,老李从储物袋取出淬炼好的铁块。
金灵气流转间,铁块渐渐化作斧头和锯子。
你媳妇给的铁料真不错。老李擦了擦汗。
马六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我媳妇天下第一好。
看着马六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老李嗤笑了他一番。
夏日的午后,蓝天白云,天空异常美丽。
老李突然想到了什么,进屋把长生抱了出来,放在院里的石凳上。
长生啊,爷爷给你做个轮椅,以后爷爷去哪都带着你。
老李熟练地刨削木材,动作行云流水。
木屑随着声飞扬,在阳光下形成金色的尘雾。
男孩手里紧攥着褪色的布老虎,呆滞的目光渐渐被飞舞的木屑吸引。
这是靠背,这是扶手......老李边做边解释。
马六在一旁大呼小叫:这轮子设计得真巧妙!老李,给我也来一个!
要要要,啥都要!给你个棒槌要不要!
马六的笑声和破风犬的叫声,瞬间充满了小院。
轮椅完工后,老李又有了新主意:马六,再去弄些木头和铁块来。
很快,马六带着材料回来了,身后跟着他媳妇。
李大哥,又在弄什么好东西?马六媳妇好奇地问。
我啊,要造一辆三轮车!老李神秘地说。
三轮车?马六夫妻异口同声地问。
连一旁的长生都不自觉的动了动耳朵。
这是啥?马六媳妇疑惑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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