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峰巅,云霞缭绕。一老一少临风而坐,言谈甚欢。
老神医忆及往昔,感慨万千:年轻时也曾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却也造下不少杀孽。幸得一位云游道长点化,如醍醐灌顶,幡然悔悟,欲追随道长参禅修道,
那知道长端详老神医形貌,见他丹凤眼含威,后庭骨相丰隆,两耳平贴鬓角,不禁摇头叹息,直言其与道门缘浅。
然道长观其面相,又对老神医道:“阁下骨相清奇,天生一副悬壶济世之相,何不精研岐黄之术,积德行善,修得来世福报?”
老神医深以为然,遂依道长之言,于这骆驼峰下行医济世,数十载寒暑,活人无数,方圆百里皆颂其“老神仙”之名。
次日,杨锦辞行。老神医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与杨锦。
此物形似璞玉,入手温润,外观却朴实无华。老者含笑言道:“此玉名为‘温阳’,看似寻常,实乃当年道长所赠异宝,能解世间百毒,更可滋养元气。老夫栖身此地,用武之地甚少。江湖风波恶,少侠前程远。
今日你我相逢是缘,特将此玉转赠于你,切莫推辞。唯愿少侠日后秉持侠义,多行善举,便是对老夫最好的回报。”
老者言辞恳切,目光殷殷。杨锦心头一暖,知是厚赐,不便坚拒,遂郑重收下,深深一揖:“前辈厚恩,杨锦铭感五内。定不负所托,行侠仗义。”拜别老神医,杨锦沿着蜿蜒山路,踽踽独行。
离了骆驼峰半日,已至临安城外。
杨锦拣了间酒楼打尖,刚坐下,便听得满堂食客议论纷纷,所谈皆是昨夜城中巨富陆府突遭大火之事!杨锦心头一紧,一股不祥之感骤然升起,急唤小二询问。
小二凑近,压低声音,面带戚容:“客官有所不知,祸事啊!昨夜龙台山的强人突袭陆府,不但抢掠一空,还将阖府上下……尽数屠戮!
临走更是一把大火烧了宅院,听说此刻火势仍未全灭,惨……惨不忍睹啊!”
“什么?”杨锦如遭雷击,脑中“嗡”的一声,陆箐箐那清丽温婉的面容瞬间浮现。他不及细想,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纵身跃出酒楼,牵过坐骑,狠狠一鞭,策马如飞,直扑陆府。
临近陆府,呛鼻的焦糊烟味已随风弥漫而来,中人欲呕。杨锦的心直往下沉,沉入冰窟。
前番宝藏风波,陆府已是元气大伤,精英折损大半,独木难支。此番再遭此等横祸,只怕真是……回天乏术了!
府邸大门倾颓,焦黑一片,仍有零星几人正竭力扑救余火。
火势虽小,浓烟却如黑龙盘踞,裹挟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笼罩着这片天地。
杨锦强忍悲痛,踏入残垣断壁的院内。
眼前景象,令他目眦欲裂!庭院中、回廊下,横七竖八倒卧着无数尸骸,男女老幼皆有,或被刀剑所杀,或被烈火焚烧,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他踉跄上前,颤抖着手试探几人鼻息,皆已冰凉僵硬。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他,他发足狂奔,冲向陆箐箐所居的别苑。
别苑已成一片焦土,断梁残瓦,徒余狼藉。杨锦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悲恸几乎将他吞噬。
“杨……杨少侠!”一个微弱嘶哑的声音传来。
杨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面炭黑、浑身血污伤痕的小管家,挣扎着爬起,正是陆府旧人。
他认出杨锦,顿时涕泪横流,哽咽道:“少侠……您可算来了!小姐她……小姐她……不堪受辱,投井……投井自尽了!”
“箐箐!”杨锦眼前一黑,心中悲愤不已。
他随那小管家跌跌撞撞,奔向陆府最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的院落。此院与其他房舍隔着一方池塘,故火势未及,屋舍尚算完好。
杨锦前几日竟未留意此地。
踏入院中,景象更为凄惨,尸首更多,院前立着一方古朴石碑,镌刻着陆氏先祖功德。杨锦方知,此地竟是陆府宗祠!
小管家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讲述了昨夜惨剧:陆箐箐机警,发现山贼闯入,立刻引着部分家眷仆役避入这隐秘的宗祠。
岂料那伙凶徒竟似知晓此地,追踪而至,将藏匿众人一一搜出杀害。贼首见陆箐箐姿容绝色,顿起淫心,欲行不轨。
箐箐小姐拔剑拼死抵抗,贼人一时难以得手,竟丧心病狂地挟持了陆夫人,以她性命逼迫箐箐就范。
陆母性情刚烈,岂忍爱女为救己而失清白,她悲呼一声:“箐箐,保重!”竟奋力撞向匪徒手中利剑,顿时气绝。
“娘——!”目睹母亲惨死,陆箐箐心神俱碎,悲愤填膺,不顾一切挥剑扑向贼首拼命。
奈何贼人武功高强,轻易一剑便刺伤了她。眼见贼人狞笑着逼近,陆箐箐心知难逃魔爪,为保清白之躯,她凄然回望一眼熊熊燃烧的家园,纵身跃入了院中那口深井!
小管家颤抖着指向井口旁的石刻:“功……德井……”杨锦扑到井边,向下望去。井壁陡峭光滑,深不见底,既无辘轳,也无踏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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