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带着满身疲惫与血腥回到竹林幽居时,梅洛早已如苍松般伫立在院门之外。
自梅香出生,他从未允她独自离庄,今日破例让杨锦相伴,已是心中难安。眼见天色漆黑,仍不见两人踪影,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也不禁忧心如焚。
正欲外出寻找,却见两人身影蹒跚归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本想出言责备几句,但见两人神色黯然,尤其是梅香双目红肿,神情恍惚,梅洛便将责备之语咽了回去,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梅香闻声,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疾步上前,一把抱住梅洛,再次失声痛哭。梅洛惊疑不定,目光投向杨锦。
杨锦深吸一口气,将河道边遭遇血刀门、激战复仇的经过,以及梅香父母大仇得报的消息,缓缓道出。
梅洛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将两人带入静室,屏退侍者,又唤来韦淑华。
待杨锦复述完毕,韦淑华亦是震惊难言,老泪纵横:“苍天有眼!被锦儿所诛的,定是当年依附‘绝情谷’的血刀门主凶!
我儿、儿媳的大仇……终是得报了!
香儿也已长大成人……老身……此生无憾矣!”
她拉着梅香的手,颤巍巍走到供奉儿子儿媳灵位的静室,抚着牌位泣不成声,将这迟来二十年的消息,告慰于九泉之下的骨肉。
待韦淑华情绪稍平,她拉着梅香便要向杨锦下拜谢恩。
杨锦大惊,连忙上前搀住老人,恳切道:“奶奶折煞孙儿了!锦儿既是韦爷爷的孙子,亦是您二老的孙儿。
叔叔婶婶的血海深仇,孙儿焉有不报之理?此乃分内之事,爷爷奶奶切莫见外,否则便是将锦儿当外人了!”
韦淑华见他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心中宽慰,含泪点头。
然而她瞥见一旁梅洛脸上非但无喜色,反而愁云密布,不由问道:“老头子,仇已报了,你……还在担忧什么?”
梅洛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锦儿武功精进如斯,诛杀血刀三魔,固是大快人心。
然祸福相依,血刀门不过是绝情谷放养在外的一条恶犬。如今恶犬毙命,那绝情谷主岂能善罢甘休?此地……恐已非安身之所,需得即刻远遁,否则锦儿和香儿……性命堪忧!”
梅香柳眉微蹙,不解道:“爷爷,那绝情谷……真有这般可怕?”
梅洛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忌惮:“绝情谷之可怖,我与你,奶年轻时曾亲历一二,谷中隐世高手如云,能人异士在其门下,不过寻常弟子。
血刀门与之相比,连看门护院的爪牙都算不上,更遑论内门!此谷潜藏于江湖暗流之下,极少显露真容,故名声不显。
然其势力盘根错节,深不可测,足以左右武林格局,甚至……动摇国本!”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如铁,“锦儿,你韦爷爷生前常告诫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莫因一时之勇而大意丧命。
今日之言,你当深记!”
杨锦闻言,背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韦爷爷临终的叮咛言犹在耳,此刻方知这“人外人”的分量!绝情谷,竟是一个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
事不宜迟!
次日天未亮,梅洛便命家中仅有的几名忠仆收拾细软,匆匆购置了三辆结实马车。趁着暮色四合,众人熄灭灯火,沿着竹林间隐秘的小径,悄然离开了这生活了数十年的幽静家园。
梅香望着在夜色中渐渐模糊的竹楼小院,泪眼婆娑,依依不舍。
这里承载了她全部的童年与安宁。
然而梅洛与韦淑华这对饱经风霜的老人,早已看透世事无常。对他们而言,只要梅香和杨锦平安,天涯海角,皆是家园。
三辆马车在崎岖小路上吱呀前行。
梅洛亲自驾驭第一辆,韦淑华与梅香坐在车内。杨锦则骑着马,警惕地护卫在侧。行至深夜,万籁俱寂,唯有马蹄声与车轮声在旷野中回响。
忽然,杨锦耳廓微动,猛地勒住马缰!
他凝神细听,后方远处,隐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更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在黑暗中摇曳逼近!人数不少,来势汹汹。
“不好!”杨锦心中一沉。深夜如此大队人马急追,绝非善类!定是血刀门覆灭的消息已然传开,绝情谷或其爪牙寻踪复仇来了。
马车笨重,速度远不及追兵的快马。情势危急,杨锦当机立断,示意众人熄灭所有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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