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渐起,秋意已浓。两日后的黄昏,杨锦寻到华紫嫣,将心中盘算已久的计策和盘托出——欲借一封“密信”。
试探那终日沉默、侍奉在华九天身侧的哑巴师弟,是否知晓二师叔谋害恩师的惊天阴谋。身为贴身侍从,纵非主谋,也难脱干系。
华紫嫣闻言,心头如压巨石。那哑巴师弟素日勤勉恭谨,沉默寡言,她实难将其与谋害父亲的滔天罪恶联系起来。
然而,杨锦素来沉稳,绝非无的放矢之辈。她凝视着杨锦深邃而坚定的眼眸,一种莫名的信任油然而生。
人与人之交,有时初见便知深浅,杨锦的眼神,让她选择了相信。
“好,我听杨哥哥的。”华紫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日下午,杨锦与华紫嫣带着三名精干心腹,踏入了华九天生前清修的那座僻静别苑。
院落不大,却处处透着主人昔日的雅致与严谨。庭院中央,一块丈许见方的青蓝色方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石面光滑,隐约可见岁月磨砺出的浅浅凹痕,仿佛无声诉说着主人昔日在此苦练不辍的身影。
“此乃家父练功石。”华紫嫣指着方石,眼中掠过追忆与哀伤。
杨锦伸手轻抚那冰冷的石面,指尖划过凹痕,仿佛能感受到师父当年挥洒汗水、砥砺剑锋的坚韧。一股敬意与沉痛交织于心。
步入书房,一股陈年墨香与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五个巨大的紫檀书架依“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排列,藏书上至经史子集,下至稗官野史,琳琅满目,不下千册,显见华九天涉猎之广。
杨锦径直走到“土”字书架旁,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书脊。
他选定一本《河洛图注》,迅速将一封事先准备好的空白“密信”夹入其中,动作干净利落。
随即,他压低声音,对随行的三名心腹仔细叮嘱了一番。
不多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打理别苑的哑巴师弟垂首弓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他见到众人,脸上堆起惯有的谦卑笑容,深深一揖,便默默侍立在华紫嫣身后,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目光低垂,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杨锦目光扫过哑巴师弟,随即转向三名心腹,朗声道:“你三人,将这几个书架上的藏书,从前至后,一本不落地仔细翻阅!
若有发现夹藏的书信,速速取来交予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华紫嫣适时接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杨哥哥,你当真确定这书房内藏有书信?家父生前似乎……”
杨锦面色凝重,语气斩钉截铁:“我也只听得韦一公前辈临终前含糊提过一句,言道师父曾将派中奸细之名录于书信,藏于书内。
是真是假,今日一查便知!”
言罢,杨锦与华紫嫣交换了一个眼色,佯装有事,一同离开了别苑。
书房内,三名心腹立刻依计行事,开始在书架间翻找起来。他们动作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翻书如走马观花,时不时还流露出不耐之色,捶腰揉臂。
哑巴师弟则如常般在一旁小心伺候,添茶倒水,目光偶尔掠过那些被翻动的书籍,又迅速垂下。
日影西斜,暮色四合。三人已将“金”、“木”、“水”三个书架粗略翻过,只剩“火”、“土”二架。
他们故意显出疲惫不堪之态,草草收拾了一下,对哑巴师弟比划着明日再来,便告辞离去。
哑巴师弟目送他们离开,随后便如常走向厨房,静候开饭的钟声。
此时,杨锦与华紫嫣已如狸猫般悄然潜回书房,藏身于巨大的屏风之后,屏息凝神。
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秋虫低鸣。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杨锦盘膝闭目,默运《归一神功》,体内真气流转不息,灵台却时刻捕捉着院中一丝一毫的动静。
华紫嫣则心绪难平,既盼哑巴师弟清白无辜莫要出现,又恐他真与阴谋有关。
焦灼之下,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最终敌不过疲惫,伏在书案上昏昏睡去。
三更鼓响,万籁俱寂。
一轮清冷的秋月高悬中天,银辉如霜,透过窗棂,洒落书房地面,映照出案几、书架朦胧的轮廓。
杨锦心中亦不免忐忑:“莫非是我多虑了?愿我所猜有误……”
念头未落,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吱呀”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别苑的门被推开了!
杨锦瞬间警觉,闪电般伸手,轻轻推醒了沉睡的华紫嫣。
华紫嫣睡眼惺忪,刚要开口询问,杨锦已一把捂住她的口,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从书案旁猛地拉起!
华紫嫣猝不及防,心口如鹿撞,一股异样的热流瞬间涌上面颊,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杨锦怀中,被他半扶半抱着,疾步隐入屏风之后。
杨锦全神贯注于院中动静,丝毫未觉怀中佳人面若红霞,心跳如擂鼓。直到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又合上,发出轻微声响,他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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