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玉华山,孤峰插天,壁立千仞。
其巅没入九霄,终年积雪皑皑,四顾茫茫,唯见冰棱倒悬,寒光凛冽,鸟兽绝迹,人踪杳然,天地间一片肃杀孤寒。
峰顶背风处,有一天然石洞。洞内寒气更甚,滴水落地,瞬息凝成冰珠。
此刻,却有两名道士盘膝对坐于冰冷石蒲团之上,仅着单薄道袍,任凭洞外寒风呼啸,恍若未觉。
上首一位,身着葛布道袍,白发如雪,长眉垂颊,面容清癯古拙,额骨高隆,肌肤竟隐泛玉泽,宝光内蕴。
他闭目端坐,气息悠长深渺,似与身下磐石、洞外冰雪融为一体,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象。
下首老者,一头华发,身着灰布道袍,气息虽也沉稳,额角却已渗出细密汗珠,在刺骨寒气中凝成一层薄薄冰霜。
两人之间,有一方青石小桌,桌上一只粗陶石盘盛着几枚干瘪山枣。
枣旁,放着一块通体黝黑的玄铁,与周遭冰雪的白色格格不入。
洞外,第一缕破晓的曦光,斜斜刺入洞窟,恰好落在白发老道的眼睑之上。
下一瞬,老道双眼幽然睁开!
眼中精光一闪即逝,深邃如古井寒潭,随即化作一丝勘破天机的了然笑意,缓缓在脸上散开。
几乎同时,一侧的灰袍老道也感应到这细微变化,也睁开双眼,眼中带着几分疲惫,更多是急切与探询。
“师父……此次天机推演,可有结果了?”
白发老道目光越过弟子,投向洞外那轮初升的的朝阳,缓缓颔首,声音低沉而苍远,带着洞彻世事的疲惫与释然:
“不错……天心虽渺,人力可穷。枯坐三载,推演星辰,演算卦爻,总算是窥得一线天机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天道轮回,盛衰有数。近五百载的武林纷争杀伐,血雨腥风,将在不远的将来……尘埃落定!”
“而终结这乱世,承启新元之身负大机缘者……亦将应运而生!”
只见老道人目光一转直视灰袍道人,
“清风,这三年,你伴为师枯坐寒洞,‘无上剑意’的玄奥,你可领略了几分?”
被唤作清风的灰袍老道闻言,脸上顿时浮现赧然之色,低头拱手,愧声道:
“弟子愚钝,然……然至今只得其六分形神,精髓火候,尚不足道。”
老道人却并未苛责,反而微微颔首, “六分火候……于凡俗已是登峰造极,于你,尚可。”
他神色一肃,语气陡然变得不容置疑,带着托付重任的决然:
“既然如此,清风,你也该下山去了!”
清风愕然抬头:“师父,去往何处?”
“神剑山庄,拿此玄铁依照无上剑意铸造一柄无锋剑,此剑关乎天机,不容有失。
待剑铸成,将所悟‘无上剑意’其真髓刻于山庄后山‘剑冢’绝壁之上,静待身负大机缘之人前来参悟!”
清风朝老者拜了拜,却又涌起浓浓的不安与不舍:
“师父……那您老人家?”。
老道人目光投向洞外冰雪,脸上无悲无喜,唯余一片看透生死的澄澈与平静,
“为师……大限已至。”
清风身躯一震,失声惊呼:“师父!”
道人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洞穿未来的苍凉:
“坐化之前,为师会将毕生所修之功封于玉石之中,将长寿之法刻于玉石上,留待有缘,福泽后世。”
此话一出,只见老道人眼中一抹不忍与忧伤,
“此长寿之法一旦现世,必如星火燎原,引天下群雄竞相逐鹿,届时,一场席卷武林的浩劫……在所难免,只是此乃天道定数,非人力可阻。
你下山之后,当谨守本心,莫问纷争,完成托付,便是功德。”
正文:
万启年间,燕国江山风雨飘摇。
北有胡骑叩关,烽火连天;南有流寇肆虐,赤地千里。
朝堂之上,奸佞弄权,蔽塞忠良;
江湖之中,豪强并起,弱肉强食。人命贱如草芥,百姓啼饥号寒,天地间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血色。
正是这年深秋,一封密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头,在中原第四大门派威虎堂内激起了汹涌的浪花。
深夜,威虎堂总舵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檀香也压不住空气里紧绷的肃杀之气。
堂主柳瑞元踞坐虎皮交椅,指节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年约五旬,面皮焦黄,一双细长眼睛半开半阖,精光内敛,唯有眉宇间一道深如刀刻的竖纹,透出常年积压的阴狠。
“消息确实?”
他声音不高,却让阶下肃立的亲信弟子心头一凛。
“千真万确!”
跪地禀报的分堂探子额角见汗,
“酉时三刻,陆家庄万鹤楼外,那人出手狠辣,连毙我分堂三名护法,身形剑路,与江湖游侠韦一公一般无二。
得手后即刻遁入夜色,踪迹难寻。”
“韦一公……”柳瑞元咀嚼着这个名字,敲击扶手的指节猛地顿住,细长眼睛倏然睁开,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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