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稀释的蜜糖,慢悠悠地渗进营帐的缝隙,落在林枫眼皮上。
他掀开沉重的眼帘,先嗅到一股甜腻的胭脂香,混着草席的潮气,这才发觉后脑勺垫着一处温软的触感——柳如烟的大腿根儿。
她的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的发梢,指甲刮过头皮,带起细密的痒。
“醒啦?”柳如烟的嗓子里像含了糖,低低地震着他耳膜,“小弟弟昨夜缩成团儿,直往我怀里钻,喊‘如烟姐姐救命’呢。”
她俯身时,松垮的睡袍领口荡开,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锁骨下起伏的曲线在晨光里晕出柔光。林枫慌忙撑起身,手肘却撞到一旁苏妙晴的腰。
苏妙晴“唔”了一声,青丝散乱地黏在颊边,抬手揉眼时睡裙肩带滑落半截,圆润肩头泛着瓷白的光。“闹什么……”她嗓音带点初醒的沙,瞪向林枫的眼却清凌凌的,像浸了冰泉。
沐晚晴缩在角落的薄被里,只露双杏眼,瞧见三人纠缠的影,耳根红得透亮,慌忙用被角掩住鼻尖,闷声道:“怎、怎地睡作一团了?”
林枫干咳两声,指节无意识地抠着草席缝隙:“昨夜说到三更天,怕是都乏得睁不开眼,就……”
“就舍不得走了呗。”柳如烟截过话头,葱指尖点他胸口,“某些人装正经,胳膊却缠我腰上紧得很。”她笑声像摇铃,惊起帐外早雀扑棱棱飞远。苏妙晴冷哼一声,系衣带的动作利落得像抽剑,布帛摩擦声咝咝响。“母蛊未除,倒有闲心扯浑话!”
沐晚晴窸窸窣窣爬出被窝,低头整理衣襟时,一缕鬓发垂到唇边,她轻轻咬住,含糊道:“该去查伙夫的同党了……”话音未落,柳如烟忽然“哎呀”一声,软绵绵歪向林枫。他下意识伸手扶,掌心触到她腰侧薄纱料子,滑腻腻的凉。
她却就势贴在他肩头,呵气如兰:“小弟弟,西北坡荒得很,姐姐独个儿去,被野狼叼了怎好?”
林枫嗅到她发间茉莉油香,混着汗液的微腥,别开脸抽回手:“给你传音符是当摆设的?”一旁苏妙晴“哐”地佩上剑,剑鞘撞上铜扣,惊得沐晚晴一颤。“妖里妖气!”她甩帘出帐,晨风灌进来,吹散满帐暖昧。
林枫蹲在伙夫那间矮棚里,霉味混着馊饭气呛得人喉头发紧。他掀开草垫,指腹蹭到一层黏腻油垢,忍不住在裤腿上擦了擦。账本藏在垫下破洞里,纸页泛黄,墨迹晕开像干涸的血点。
他盯着“酉时三刻,西北枯槐下”那行字,耳边仿佛响起伙夫剁骨头时沉闷的刀声——昨日午后,那胖子还咧着黄牙递他个炊饼,饼皮沾着葱末,香得他啃了一大口。
苏妙晴那头却是另一番光景。她立在练兵场高台上,日光晒得铁甲烫手。被问话的小兵缩着脖子,汗珠从额角滚到领口,洇开深色痕。
“苏、苏师姐,伙夫前儿半夜溜出营,包袱沉甸甸的……”她指节叩着剑柄,叩打声像催命符:“西北?还是后山?”小兵腿一软,险些跪倒,她蹙眉拂袖,带起一阵风,吹散地上浮尘。
柳如烟倒像蝶儿扑花丛。她歪在粮草堆旁,绛紫裙摆铺开,像朵暮云。“好哥哥,瞧见新来的杂役没?脸生得白净那个……”她拈着颗蜜饯递过去,指尖蹭过对方粗糙的手背。
士兵们围作一团,争抢着答话,有人嚷:“那小子昨儿搬米袋,手嫩得像闺女!”她眯眼笑,喉间滚出糯糯的“哦?”,心里却冷嗤:装得再像,靴帮的泥印可露了馅——千层底哪沾得着后山红泥?
日头西斜时,三人聚回帐中。林枫摊开账本,纸页窸窣声里,沐晚晴悄声斟茶,陶壶嘴儿冒出白汽,熏得她睫毛湿漉漉的。柳如烟捏着颗松子糖,贝齿“咔”地咬碎:“西北坡枯槐?那地儿邪性,上月埋过乱葬岗的尸首。”苏妙晴突然抽剑往地上一划,剑尖挑出截黑绳:“伙夫床底搜到的,缚尸绳的料子。”
林枫盯着绳结上暗红的垢,胃里一阵翻搅——是血锈味,混着泥土的腥。他捏紧账本边角,纸缘割得指腹生疼:“今夜埋伏,谁打头阵?”
“自然是我!”苏妙晴挽剑花,银光削断半空飞蛾。
柳如烟却缠上林枫胳膊,裙裾扫过他手背:“人家怕鬼嘛……你得牵着我走。”
沐晚晴突然插话:“设、设个障眼法吧?用账本诱他们现身……”声音越说越小,脸涨得通红。
林枫望着三张面孔,灯影在她们瞳孔里跳,像星子落进深潭。他喉结滚了滚,终是哑声道:“成,就依晚晴的计策。”
夜雾漫得像牛乳,枯枝勾破月影,撒一地碎银。林枫伏在草窝里,露水浸透裤管,凉意顺着腿根往上爬。柳如烟紧贴他后背,温热的胸脯压得他脊梁发僵。她忽然咬他耳朵:“小弟弟,你心跳声吵死人了。”气息喷在他颈窝,潮热里带着糖渍梅子的酸香。
苏妙晴在左侧轻哼,剑鞘抵上他腰侧:“嘘!五百步外有动静。”
林枫屏息,听见鞋底碾过碎石的细响,夹着压低的话音:“……账本若到手,速送去万尸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