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三井物产总部大厦,第三会议室。
雨下得很大。
八月的东京正值雨季,豆大的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水痕在玻璃上扭曲蔓延,把丸之内的繁华街景晕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佐藤健一站在窗前,指尖攥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黑体字刺目:《东兴集团全产业链深度分析报告(1964年8月版)》——绝密·限三井物产航运本部高层阅览。
他已经看了三遍。
每一遍,心底的寒意都多一分,像窗外的雨水,渗进骨髓。
“佐藤部长,人都到齐了。”秘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佐藤转过身。
椭圆形会议桌旁,八个人已端坐就绪。航运部长、化工部长、情报部长、战略部长、财务总监、法务总监,还有两位常务董事。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报告,只是少了“绝密”二字。
会议室的空气沉重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开始吧。”
佐藤走到主位坐下,按下投影仪开关。咔哒一声,白色幕布缓缓降下,第一张幻灯片亮起——刺眼的白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把神情都照得僵硬。
“三井物产·东兴集团对策研讨会”
“议题:如何应对东兴集团在航运、化工、医疗等多领域的全面竞争”
“各位,”佐藤站起身,激光笔的红点在幕布上跳动,“这是我调动香港、新加坡、欧洲所有资源,耗时三个月整理的报告。”
切换幻灯片的瞬间,光线明暗交替。
“第三页:财务实力分析”
幕布上的图表清晰刺眼:
- 年利润预估:20-25亿港币(约3.2-4亿美元)
- 现金流:月均净流入1.8亿港币,账面现金超40亿
- 负债率:23.2%(行业平均65%)
- 银行授信额度:未使用部分超10亿港币
红点在“15.2%”上画了个圈,佐藤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香港四大船东,怡和52%,会德丰49%,太古45%,和记黄埔68%。而东兴,只有23.2%。”
他目光扫过众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意味着无债经营,意味着他有充足现金,能发动任何规模的商战。而我们,不行。”
会议室里只剩雨点砸玻璃的声响,啪啪啪,像敲在每个人心上。
下一页,“第五页:主要利润来源”。
饼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 元阳丹:单品年利润1.5-2亿港币,毛利率85%
- 玉兰系列:年增速超50%,预计1965年利润达3亿
- 塑料花/便利贴+高级塑料花:稳定现金牛,年利润4亿+,受经济周期影响小
- 航运/地产:利润增长快,但非主要现金来源
“他的利润结构健康得可怕。”激光笔在图表上移动,佐藤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元阳丹是现金奶牛,玉兰是增长引擎,塑料花是压舱石。”
“更重要的是——”他加重语气,“这些业务毫无关联。航运不景气,化妆品大卖;地产低迷,医药赚钱。他构建了一个几乎无法被一击致命的商业帝国。”
最后一页,“第七页:陈东投资逻辑推测”。
加粗的文字在白光下格外醒目:
1. 似乎不追求短期ROI(投资回报率)
2. 芯片业务年投入2-3亿,产出为0,但他公开说“准备先亏十年”
3. 港口投资:在南非、巴西、阿联酋等非核心港口一掷千金,看似不经济
4. 猜测:用高利润业务支撑长期战略布局,赌的是五年后的未来
“芯片。”佐藤念出这两个字,苦涩漫上舌尖,“一年烧2-3亿港币,相当于我们整个航运本部的年净利润,扔进水里连个响都没有。”
“但他说,‘东兴每年赚十几亿,拿一两亿出来赌未来,赌得起。’”
佐藤放下激光笔,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各位,这就是我们的对手。他不按常理出牌,在我们看不上的地方砸重注。”
“现在,他有了六艘9万吨级油轮,组建了‘安全星级船队’,设立1亿海员保障基金,赢得了全球船员的心。”
“他已经从追赶者,变成了我们必须正视的对手。”
死寂再次笼罩会议室。
“那……常规手段没用了?”航运部长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声音干涩。
佐藤点头:“价格战无效——他毛利高、现金流足,能打消耗战。渠道封锁无效——他自有船队、全球港口布局。技术封锁……部分有效,但他有钱买通第三方、黑市,甚至逆向工程。”
他吐出结论,每个字都像锤子:“综合评估:在现有商业规则下,无法击败。”
“无法击败”四个字,砸得众人脸色发白。
“那就用非商业手段。”战略部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他和大陆走得近,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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