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室的水泥台阶泛着潮气,每走一步,鞋底都能蹭下一层灰,混着墙角蛛网的丝絮,粘在裤脚沙沙作响。林野扶着锈迹斑斑的铁扶手,左臂的灼痛感越来越烈,黑色纹路已经爬过肩膀,蔓延到下颌线,像一条条细小的黑蛇,在皮肤下游走。他能感觉到毒素在吞噬意识,眼前偶尔会闪过胶片上那些痛苦的人脸,耳边也开始出现细碎的低语,像是有无数个魂灵在耳边求救。
“林哥,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苏晓紧紧扶着他的右臂,手指能摸到他手臂上凸起的血管,滚烫得像在发烧。她怀里的沈万山日记被汗水浸得发软,扉页上 “道具仓库藏第五门,旧衣藏魂,故人可解” 的批注,此刻在手电筒光线下格外刺眼。台阶尽头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一扇铁皮门的轮廓,门楣上焊着的钢筋交叉成 “仓” 字形状 —— 正是第五重门的符号,只是钢筋上泛着一层诡异的黑光,像是涂了一层未干的墨。
终于走到仓库门前,林野掏出 “映” 字钥匙,钥匙齿刚碰到锁孔,门后就传来 “哗啦” 一声,像是有堆戏服被碰倒在地,紧接着是 “窸窸窣窣” 的摩擦声,像是布料在地面拖动,还混着丝线拉扯的轻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 —— 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呛得人鼻腔发酸,忍不住想打喷嚏。
仓库约莫三十平米,左右两侧的货架堆得满满当当。左边货架上摆着锣鼓、铜锣等老乐器,有的鼓面破了洞,露出里面发黄的牛皮,鼓腔里积满灰尘,却能看到几根黑色丝线从鼓洞里垂出来,轻轻晃动;右边货架旁立着一排木质衣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旧戏服,有大红的嫁衣、宝蓝的书生袍、月白的小生衣,还有一件绣着缠枝莲的青色戏服,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与夏桐母亲照片里的那件一模一样。戏服的布料已经褪色发脆,却在没有风的仓库里轻轻摆动,水袖扫过衣架横杆,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试穿。
“影魂草…… 日记里说在最里面的窗户边。” 林野咬着牙,扶着货架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左臂的疼痛就加剧一分,黑色纹路已经爬到了眼角,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挂着的戏服在他眼里逐渐扭曲,像是一个个站着的人影,脑袋低垂,长发遮住脸,只有泛着红光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盯着他。
突然,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从衣架上滑落,“哗啦” 一声掉在他脚边。苏晓的呼吸瞬间停滞 —— 西装的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领针,针身上刻着小小的 “苏” 字,是她十岁那年送给爷爷的生日礼物,爷爷几乎每天都戴着。“爷爷的西装……” 她声音发颤,蹲下身想捡,却被林野一把拉住。
“别碰!” 林野的声音沙哑,手电筒的光束照在西装上 —— 西装的袖口处,黑色丝线正从布料纤维里钻出来,像细小的蛇,朝着苏晓的手指爬去。那些丝线泛着微光,末端沾着黑色的毒液,落在地面的灰尘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可已经晚了,西装突然腾空而起,朝着苏晓扑来。领口的丝线瞬间缠住她的手腕,越收越紧,黑色毒液顺着丝线渗入皮肤,苏晓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像是被烙铁烫过,皮肤下很快浮现出黑色的纹路,与林野手臂上的一模一样。“林哥!救我!” 她想挣扎,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爷爷的笑脸,耳边传来爷爷的声音:“晓啊,别碰那件衣服……”
林野急了,他想起沈万山日记里的话:“旧衣缠魂,以故人之物为引,魂见旧物,自会离体。” 他看向苏晓怀里的日记,突然想起之前在演员休息室看到的那张老照片 —— 苏晓爷爷穿着这件西装,手里拿着一张《锁影记》的戏票。“苏晓,你爷爷的照片!快拿出来!”
苏晓猛地清醒过来,她挣扎着从日记夹页里抽出照片。照片里的爷爷穿着这件深灰色西装,站在老剧院的舞台前,手里举着一张泛黄的戏票,笑容灿烂。她将照片贴在缠在手腕上的丝线上,照片刚碰到丝线,就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白光顺着丝线蔓延,缠住手腕的丝线瞬间松动,西装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黑烟散去后,一根黑色丝线留在地上,丝线上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皮影人偶 —— 人偶的脸是苏晓爷爷的模样,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人偶的胸口刻着一个小小的 “仓” 字,与第五重门的符号一致。“爷爷!” 苏晓小心翼翼地抓起人偶,眼泪掉在人偶上,人偶突然发出微弱的白光,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啊,影魂草在窗户边,钥匙藏在草下面…… 小心那个穿灰衫的人,他不是人……”
林野赶紧扶着苏晓走到仓库最里面的窗户边。窗户玻璃已经破碎,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货架上的戏服轻轻晃动。窗台上,几株绿色的草药正泛着金光,叶子呈锯齿状,表面沾着露水,正是影魂草。林野摘下一株,嚼碎后敷在苏晓的手腕上,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苏晓手腕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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