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剧院的黄铜大门在身后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推拢。林野站在门厅中央,指尖还残留着门把手上冰凉的铜锈触感,鼻腔里瞬间灌满了混合着尘埃、朽木与淡淡松脂的气息 —— 这是老建筑独有的味道,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厚重,却又在暗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抬手按下手电筒的开关,圆柱形的光柱瞬间刺破浓稠的黑暗,斜斜地照在前方布满裂纹的大理石地面上。地面上的花纹早已模糊,深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般蔓延,顺着地砖缝隙朝着观众席的方向延伸。穹顶悬挂的水晶灯蒙着厚厚的灰尘,几盏碎裂的玻璃灯盏垂在半空,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细碎的反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间,竟像极了昨晚监控画面里,观众席中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
“林哥,你确定要现在进去吗?” 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她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手电筒的光束不安地扫过门厅两侧的立柱 —— 那些雕着缠枝莲纹样的立柱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细长的划痕,像是被指甲反复抓挠过,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气息。
林野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夹上。那里面装着沈伯的资料:七十岁,退休教师,是老剧院的忠实观众,每周都会来打卡一场旧电影。可就在昨晚,沈伯看完《夜半歌声》散场后,再也没有走出剧院。监控显示,他最后出现在第三排靠过道的座位,之后便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只在座位下方留下了一枚铜制怀表 —— 那是林野今早从安保室借来的关键线索,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金属的凉意。
“沈伯的家人还在外面等消息,我们必须找到他失踪前的痕迹。” 林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迈开脚步,朝着观众席走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在空旷的剧院里不断回荡,竟让这寂静显得更加可怕。
苏晓赶紧跟上,两人沿着台阶缓缓走下观众席。第三排的座位区很容易辨认,因为那把沈伯坐过的暗红色丝绒座椅,此刻正微微向后倾斜着,椅背上还搭着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 —— 那是沈伯的随身物品,边缘已经起了球,显然用了很多年。
“就是这里。” 苏晓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拂过座椅下方的地面。她的动作很轻,生怕破坏了可能存在的线索,指尖划过地砖时,突然停住了动作。“林哥,你看这个。”
林野立刻俯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座椅腿与地砖的缝隙里,沾着一小撮淡蓝色的粉末,颗粒细小,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微弱的荧光,像撒在地上的碎星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用镊子小心地将粉末收集起来,指尖能隐约感受到粉末带来的细微凉意。
“这是磷粉。” 林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老皮影戏专用的那种 —— 以前的皮影戏幕布为了在暗处显影,会用这种混合了松脂的磷粉染色,亮度持久,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旷的舞台,“但老剧院停用皮影戏演出已经有三十年了,所有的旧道具和染料都封存进了后台的仓库,怎么会出现在观众席的座位底下?”
苏晓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座椅的扶手,突然 “呀” 了一声。林野赶紧看过去,发现她的手套上沾了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凑近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墨香。“这好像是…… 朱砂?” 苏晓不确定地说,“我爷爷以前画年画,就用这种朱砂调墨,颜色和味道都很像。”
朱砂?林野心里咯噔一下。磷粉加朱砂,这是老皮影戏里 “画魂” 的手法 —— 据说以前的皮影匠人会用这种颜料在皮影上绘图,说是能让皮影 “活” 起来,在暗处演出时,还能看到皮影身上有淡淡的红光。可这两种东西出现在沈伯的座位旁,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站起身,沿着观众席的过道缓缓往前走,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排老照片上。那些照片用深色的木框装裱着,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记录着老剧院的辉煌岁月:有穿着西装旗袍的观众坐在座位上的场景,有演员在舞台上谢幕的瞬间,还有当年皮影戏演出时,幕布前挤满观众的热闹画面。
林野的手电筒光束逐一扫过照片,当光线停在最角落的一张照片上时,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瞬间停住。这张照片的尺寸比其他的小一些,边缘已经有些卷曲,照片下方用钢笔写着拍摄日期:民国三十七年秋。那是老剧院建成的第二年,照片里的舞台上挂着红色的幕布,幕布前摆着皮影戏的戏台,几个穿着短打的匠人正低头忙碌着。而在照片右侧的后台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着水袖戏服的人影,虽然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容,但那人手里握着的一件东西,却让林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 那是一枚铜制怀表,表链上刻着缠枝莲的花纹,与自己口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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