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坍塌的巨响还在雾域边缘回荡时,男人抱着哭到失声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飘在现实与雾域的裂隙间。身后的空旷空地还残留着淡蓝雾气的余温,像刚熄灭的炭火,却连一丝暖意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属于实验体的死气,粘在他们的魂体上,擦不掉,甩不脱。
孩子的布娃娃早就丢在了古宅里,此刻他攥着男人的黑雾,指节(魂体凝聚的轮廓)泛着白,哭声已经小了,却还在不停发抖,每一次颤抖,都有细小的魂体碎片从他身上剥落,像被风吹走的灰烬。“妈妈…… 妈妈还会回来吗?” 他的声音细弱得像丝线,飘在空荡的郊外,连回音都没有。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古宅湮灭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连一块棺木碎片、一张纸人残骸都没留下,仿佛林野的牺牲、女人的湮灭、无数残魂的挣扎,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可他魂体上还残留着林野推开他时的力道,还能 “闻” 到女人魂体炸开时的、带着蕾丝气息的冷香,这些真实的痛感,像针一样扎在他的意识里,提醒着他这场悲剧不是幻觉。
“别说话。”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拽着孩子的魂体,朝着远处的废弃工厂区飘去 —— 那是林野生前提过的、唯一可能找到 “外界” 的方向。可没飘多远,孩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男人的手腕,声音里满是恐惧:“爸爸…… 你的手……”
男人低头看去,自己的黑雾手腕上,竟慢慢浮现出淡蓝的纹路,和古宅实验室里的实验标记一模一样。纹路爬得很慢,却很坚定,每爬过一寸,魂体就传来一阵细密的痒,不是舒服的痒,是像有虫豸在皮下钻的、带着冷意的痒,痒得他想把自己的魂体撕碎。
“是影渊的能量……” 男人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林野最后扔出的金属片,想起影新娘冲向母罐的背影,“古宅虽然塌了,可影渊的能量还在…… 我们这些从实验场出来的魂体,早就被打上了‘标记’,永远都逃不掉。”
孩子的魂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一层透明的痂。“那我们…… 也会像妈妈一样,炸开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雾气浇灭的烛火。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攥紧孩子的魂体,加快了飘行的速度。废弃工厂区的轮廓越来越近,生锈的烟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道指向地狱的墓碑。可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工厂大门时,孩子突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指着工厂的墙壁,声音里满是崩溃:“纸人…… 是古宅的纸人!”
男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工厂的墙壁上,不知何时贴满了泛黄的纸人 —— 不是新做的,是古宅里那些被粘液泡胀的纸人,纸脸上的黑缝还在渗出黑色的液体,像在流泪,纸嘴角的笑容却和之前一模一样,透着说不出的悲凉。最中间的一张纸人,脸是林野的模样,旁边是女人的,再旁边是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残魂的,每一张纸人下面,都用黑色的液体写着一行小字:“实验体编号:XXX,湮灭日期:XXX。”
“是风衣男…… 他早就把我们的‘墓碑’准备好了。” 男人的魂体剧烈波动,他突然明白,古宅的坍塌不是结束,是新的 “标记” 的开始。他们这些逃出来的魂体,从来都不是 “幸存者”,是被打上 “待湮灭” 标签的实验体,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过被追踪、被记录、最后被销毁的命运。
孩子的魂体开始变得透明,手上的纹路爬得越来越快,已经到了手肘。他看着墙壁上林野的纸人,突然伸出手,想触碰那些黑色的液体,却被男人死死拉住。“别碰!那是影渊的粘液,会加速魂体湮灭的!”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可他自己的魂体也开始变得透明,手腕上的纹路已经爬到了肩膀。
就在这时,工厂的大门突然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传来熟悉的、丝线摩擦的声音 —— 不是古宅里的,是更密集、更冰冷的,像是有无数个纸人在里面走动。男人抱着孩子,一步步后退,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围满了纸人,纸脸上的黑缝齐刷刷地 “盯” 着他们,纸嘴里慢慢吐出细弱的声音:“欢迎回来,实验体 XXX,XXX。”
孩子的魂体突然剧烈颤抖,一道黑色的触手从他手心的纹路里窜出,瞬间缠住了他的魂体。“爸爸!救我!”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很快就变得微弱,他的魂体在触手里慢慢变得透明,像被蒸发的雾气。
男人疯了般冲向孩子,却被纸人拦住。纸人的触手(从纸缝里伸出来的、黑色的丝线)缠住了他的魂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魂体在慢慢变得透明,手腕上的纹路已经爬到了胸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疼,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进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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