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内,昏黄灯火下,药草清香与陈年竹木气息交织,暂时隔绝门外杀机湿寒。吴指南未再多言,只示意李白自便,便坐回窗边矮几,端起深褐色药茶,仿佛昨夜惊天之语不过闲谈。
李白神经未松。经脉灼痛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强行催动“万壑雷”的后遗症如附骨之疽。他按了按腰间长剑,冰冷剑柄带来一丝真实。选靠墙位置坐下,目光扫过阁内——简朴近空寂,一桌一几一蒲团,墙角堆着散发药香的干草。
视线最终落回吴指南。素青道袍下的身影在灯火摇曳中单薄,却似藏鞘古剑,敛尽锋芒,深不可测。
“道长,”李白开口,声音在静室略显突兀,“画皮鬼既已盯上,明日如何前往清音阁?夜枭一击不中,必不善罢。”他更忧心那能模仿皮囊的怪物,防不胜防。
吴指南呷一口凉茶,眼睫低垂:“路,是人走出来的。该来的,避不开。养足精神,比空忧有用。”她放下茶碗,袖中摸出小巧青玉瓶,屈指一弹,瓶子滑至李白面前矮几。“外伤药。内息紊乱,需静坐调息,引气归元。强引天地之力,损的是你根基。”
李白拿起玉瓶,触手温润。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如冰雪气息钻入鼻端,脑中烦恶感顿消。心头微震,此药绝非凡品。依言服下瓶中龙眼大碧绿丹丸。丹药入口即化,清凉气息瞬间游走四肢百骸,如甘霖浇灌干涸田地,经脉灼痛迅速缓解,精神一振。
【检测到高品质精神恢复药物!精神力加速恢复!经脉损伤修复中】
系统提示印证药效。
他不再多言,盘膝蒲团,闭目运转《云霞引》。得益于丹药心法,体内狂暴散逸的剑气气流,开始缓缓平复梳理,如溪流入渠。阁内异常安静,窗外竹叶沙沙、溪流潺潺,竟成凝神绝佳环境。
一夜无话。天光熹微,竹林鸟鸣取代夜寂。
李白睁眼,精光内蕴,疲惫尽去,内息平稳许多。吴指南已不知何时起身,立于窗边,望晨雾笼罩的浣花溪下游。她换了一身更利落的靛青短打道袍,长发依旧桃木簪松松挽着,腰间多了一柄样式古朴、毫无装饰的连鞘短剑。
“走。”她未回头,声音清冷如溪。
两人踏出听雨阁。晨雾浓重,将竹林溪流笼罩朦胧,十步外难辨人影。湿冷空气带草木腥气。吴指南步履轻捷,似踏云不沾尘,直向峨眉山方向。李白紧随,云霞步意随心转,身影雾霭中若隐若现,收敛气息,感知提至极致。
【环境感知力提升!诗境通感被动激活!警惕度提升】
系统提示让精神更集中。
穿过雾漫溪畔竹林,地势渐高,雾气稍散。眼前一条蜿蜒深入群山的古道——清音古道。依山势开凿,一侧壁立千仞陡崖,怪石嶙峋覆湿滑青苔;另一侧深不见底幽谷,谷底轰鸣水声奔腾(黑白二水交汇)。古道铺粗糙石板,缝隙杂草湿漉,显昨夜有雨。
吴指南脚步不停,似极熟此路。李白紧随,目光警惕扫视前方浓雾山道及两侧幽暗丛林。山崖怪石后,密林深处,仿佛无数眼睛雾中窥视。
行至开阔弯道,前方雾中传来喧哗,夹杂粗鲁呵斥压抑哭泣。
“快点!磨蹭找死?”
“大爷,求放过我女儿!她只是个孩子!”
“滚开!再啰唆连你一起抓献上师!”
李白与吴指南对视一眼,吴指南眼中冰冷了然。两人加快脚步,转过山崖。
狭窄古道上,堵一支奇怪“商队”。七八辆堆满箱笼骡车,十几个粗布短褂脚夫打扮彪形大汉,个个腰挎弯刀,眼神凶悍。
围着一对衣衫褴褛羌族父女。羌族老者头发花白,脸上风霜刻痕,死死护住身后约十五六岁少女,苦苦哀求。
少女穿色彩鲜艳羌族百褶裙,裙摆泥污,小脸苍白,大眼蓄满泪水恐惧,紧抓父亲衣角。她手腕戴一串奇异蓝石手链,昏暗中散发微弱荧光,格外显眼。
为首者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翻毛皮袄,头戴毡帽。面容粗犷,颊带高原红,眼神阴鸷如鹰,腰间挂镶嵌绿松石华丽弯刀,正不耐烦用羌语呵斥老者。
正是吐蕃赞普座下密探头目,“雪域秃鹫”扎西!伪装商队首领,目标明确——身负“山鬼之血”的羌族圣女阿依娜!潜入蜀中,奉吐蕃国师之命,劫掠此身负异血少女,用于亵渎山灵邪恶仪式,图削弱蜀中道门守护的龙脉气运!
“扎西头人,”一脚夫凑近低语,生硬汉语,“后面来人了,一男一女。”
扎西猛回头,阴鸷目光如实质冰锥,瞬间锁定雾中走来的李白吴指南。目光扫过吴指南腰间毫无装饰短剑时,瞳孔微不可察一缩,随即嘴角扯出残忍笑容,半生不熟汉语高喝:“过路的?识相绕道!老子办正事,没空搭理闲人!”刻意加重“办正事”,威胁眼神扫过瑟瑟发抖的阿依娜。
吴指南停步,清澈目光平静扫过“商队”,在扎西华丽弯刀与阿依娜蓝石手链略停,声音如山涧清泉,不起波澜:“此路通清音阁,何来绕道?尔等强掳民女,意欲何为?”语气平淡,却带不容置疑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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