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攥着宗门任务堂,发放的木质令牌,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采集凝露草二十株”的刻痕,粗糙的木刺,硌得掌心泛起细密的痒意,可这点触感,远不及他胸腔里翻涌的执念滚烫——那执念的名字,叫“温脉散”。
那日在丹药房外,他攥着仅有的三块下品灵石,听见掌柜漫不经心地说“配齐温养经脉的药材,需五十块下品灵石”时,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杂役弟子每月例钱,只有两块,若只靠等着例钱发放,受损的丹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可能修复。
他想起丹田破碎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想起旁人看他时,眼中的轻蔑,令牌上的刻痕仿佛也有了温度,成了他眼下,唯一的指望。
任务堂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打旋,一片枯黄落在他脚边时,蒙毅才将令牌小心翼翼揣进怀中。
怀里还藏着半块,前日省下的糙米饼,硬邦邦的像块石头,触到衣襟的瞬间,却忽然勾出了他心底的软——幼时在咸阳边的小镇,母亲总用黝黑的铁锅,烙杂粮饼,饼上撒着碎芝麻,咬一口满是麦香。
那时天天在父亲督导下练功时,感觉枯燥无味的日子,现在都是一种回味。却不必像现在这样,日日盯着修为停滞的丹田,夜夜担忧,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思绪,压回心底,转身朝着山门外走去。任务要求辰时集合,他不敢迟到——筑基期的带队师兄,脾气难测,若是惹了不快,这好不容易等来的任务,恐怕就要泡汤了。
抵达集合点时,日头刚过辰时三刻。山门外的青石路上,已经站了两人,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 正低头踢着小石子,石子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
另一个面色蜡黄的青年,则不停搓着手,指节都泛了白,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紧张。
蒙毅刚走近,就听见胖少年,压低声音嘟囔:“听说这次带队的是赵莽师兄,前几日我还看见他,因为弟子采错了一株药草,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面色蜡黄的青年,立刻凑过去,声音更小了:“可不是嘛,筑基期的修士,哪有好脾气?咱们等会儿少说话多做事,千万别触了他的霉头,不然这任务没完成,还得挨罚。”
两人察觉到蒙毅的目光,都停下话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胖少年率先拱手,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在下李胖,兄弟怎么称呼?”“蒙毅。”他回以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山路尽头——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带队的赵莽师兄还没出现,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裹着灵力破空而来,震得路边的草叶都晃了晃。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外门青色劲装的修士,大步走来,腰间佩剑的剑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踩得青石路,发出轻微的闷响。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眉峰挑得极高,眼神像淬了冰的刀,扫过三人时满是不耐:“磨磨蹭蹭做什么?苍梧荒原,离这儿还有两百里,再耽误下去,天黑前都到不了山谷!任务要是黄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便是赵莽。他话音刚落,转身就朝着荒原方向走,连一句多余的叮嘱,都没有。李胖和那面色蜡黄的青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连忙小跑着跟上,蒙毅也快步紧随其后。
一路上,赵莽始终走在最前方,脚步快得像一阵风,根本不顾及,身后三人是否能跟上。
李胖渐渐体力不支,呼吸变得粗重,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敢开口喊停,只能咬着牙硬撑,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蒙毅倒还从容。自从丹田受损后,他怕体力跟不上,每日天不亮 就绕着杂役院跑数十圈,如今体力,早已远超普通杂役弟子。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二次踏入苍梧荒原——上次随林伯来的时候,他还是个对修真界,一无所知的少年,连灵草和普通野草都分不清,可现在,他能凭借微弱的灵力感知周围的动静,神识散开时,连远处虫豸爬过沙石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行至半途,前方路面,忽然出现一片泛着白光的沙地,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蒙毅心里猛地一紧,想起林伯曾说过,苍梧荒原多流沙区,表面看着平坦,底下全是流动的沙子,人一旦踏上去,眨眼就会被吞进去。他立刻停下脚步,高声喊道:“师兄且慢!”
赵莽回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喊什么?耽误了任务,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师兄您看,”蒙毅指着那片沙地,声音稳了稳,“这片沙地颜色偏白,连半根草木都没有,恐怕是流沙区。要是直接踏上去,咱们说不定会陷进去。”
赵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修为虽高,却素来急躁,赶路时只想着,尽快抵达目的地,从未仔细观察过路面。
他凝神感知片刻,果然察觉到沙地下方,有微弱的灵力波动——那是流沙流动时特有的气息。他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冷哼一声:“算你有点眼力见,绕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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