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在窗棂上凝结成珠,又顺着木缝悄然滑落,蒙毅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丹方,指腹反复摩挲着凌月娟秀的字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丹方上“温脉散”三个字,像三簇跳动的火苗,将他心底积压多日的晦暗,都烘得暖了几分。
他至今都记得,凌月递来丹方时的模样,女子白衣胜雪,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只轻声说“此方能缓经脉之痛”,却没提这方子,在外门弟子中何等珍贵。
蒙毅将丹方叠了三层,藏进贴身的衣襟里,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布料下,字迹的纹路,仿佛能借此,触摸到一丝善意的温度。
自打灵根受损,他早已习惯了旁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像活在一层透明的茧里,看得见外面的光,却总也融不进去。
可凌月的举动,却像一把温柔的剪刀,在这层茧上剪了个小口,让他得以窥见,一丝被认可的可能。“不能让她失望。”蒙毅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低语,镜中人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却亮着从未有过的光,“更不能让自己认命。”
第二日天还未亮,蒙毅便扛着锄头去了药田。往日里只需按点完成的除草、浇水活计,今日他却做得格外用心。每一株灵草的叶片,都被他擦得纤尘不染,每一寸土壤,都被翻得松软透气,连浇灌的灵泉水,都特意控制着水流大小,生怕冲坏了幼苗的根系。
管事路过时,见他负责的药田,一片生机勃勃,连叶片上的露珠,都透着灵气,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蒙毅,今日倒是上心。”
蒙毅直起身,额头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却笑得踏实:“回管事,这些灵草长势好,日后入药也能多些药效。”他没说的是,他想做得更好些,再好些,或许能换来管事的赏识,多挣些灵石或贡献点——炼制温脉散需要的药材,哪怕是最普通的甘草、当归,对他这个月例,微薄的杂役弟子来说,也是不小的开销。
白日里忙完药田的活计,蒙毅便揣着攒下的碎灵石去药房。掌柜的见他天天来,每次只买几钱药材,起初还耐着性子,后来便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小子,想买就多买些,天天来这几文钱的生意,耽误我做别的买卖。”
蒙毅攥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还是温声说:“掌柜的,我今日只要三钱甘草、两钱当归就好,下次一定多买。”
他知道自己麻烦人,可口袋里的灵石,就那么多,每一文都要算计着花。掌柜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满是恳切,终究没再多说,抓了药材递给他:“下次早些来,别总赶在关门前。”
等到夜深人静,杂役院的弟子们,都睡熟了,蒙毅才悄悄点亮油灯,将药材铺在桌上。
没有丹炉,他便盘膝坐下,运转《九天混元道典》,调动体内微弱却凝练的真元,小心翼翼地聚在指尖。
真元化作的火焰呈淡青色,温度不高,却足够温和——他试过用强火,结果药材,瞬间被烧得焦黑,连一丝药效都没留下。
指尖的火焰,舔舐着药材,甘草的甜香、当归的辛气,慢慢弥漫开来。蒙毅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药材的变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真元控制需要极致的专注,稍有不慎,火焰便会失控。前几次尝试时,他要么火候不足,药材只泛了点黄,要么火候过了头,药材成了灰烬,连药渣都没法用。
“再稳一点,再慢一点。”蒙毅在心里默念,指尖的真元,缓缓调整着火焰的温度。药材渐渐融化成糊状,又慢慢凝结成,细小的粉末,空气中的药香愈发浓郁。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收进瓷瓶,倒出一点放在指尖,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药粉细腻无渣——成了!
蒙毅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倒出少许药散,就着温水服下。药散入喉微苦,却带着一丝暖意,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往日里经脉隐隐的刺痛,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渐渐减轻了不少。他立刻盘膝坐下,运转功法,真元在经脉中,流转的速度,竟比往日快了一丝,原本滞涩的地方,也变得顺畅了些。
“有用!真的有用!”蒙毅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激动。这一点点的进步,对旁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对他却是莫大的鼓舞——他的路,没有走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蒙毅的生活,渐渐有了规律:白日里照料药田、攒灵石,夜里炼制温脉散、修炼功法,而每日清晨,他总会带着那柄青冥剑碎片,去后山的山崖边。
墟界的晨曦格外特别,天刚蒙蒙亮时,东方的天际,会泛起淡淡的紫气,像轻纱般笼罩着大地。
这紫气蕴含着微弱的灵气,对修炼大有裨益,却很少有弟子,愿意早起赶来——毕竟外门弟子的修炼,大多靠着丹药和功法,鲜少有人会在意这稀薄的紫气。
可蒙毅不同,他没有高深的剑诀,只能从最基础的地方琢磨“剑”。他握着青冥剑碎片,碎片冰凉,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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