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行,吃的是阴阳饭,挣的是阎王钱。黄河边上的捞尸人,世代传下三条铁律:竖尸不捞,雷雨天不捞,一具尸体,最多只捞三次。
我叫陈水,跟师父老赵干了十年,自认见过不少邪乎事,但始终觉得,规矩是吓唬新人的。直到那年夏天,接了镇上一单生意,我才明白,老祖宗的话,一句都违逆不得。
一、竖尸
淹死的老爷子是镇上张姓大户的族长,赏金丰厚。我们找到他时,尸体就在河湾回水处,怪就怪在,他不是漂着的,而是直挺挺地立在水中,只有花白的头顶露在水面,像根钉在水下的木桩。
“师父,是竖尸……”我头皮发麻。
老赵脸色铁青,盯着那撮白毛,半晌才咬牙:“……捞!张家许了这个数,够我们歇半年。”
铁钩下去,勾住衣领。往回拉时,我总觉得水下有东西在跟我们较劲,沉得厉害。尸体出水的那一刻,我差点叫出声——老爷子双眼圆瞪,嘴角却向上弯起,像是在笑。更渗人的是,他僵硬的双手,正死死攥着一把浑浊的水草,仿佛那是啥宝贝。
我们硬着头皮把尸体送回张家,拿了钱。当晚,老赵就发起高烧,胡话不断,反复念叨:“别拽我……我不下水……”
二、雷雨天
没过三天,张家又来了,声音发抖:“老爷子……又不见了!棺材里是空的!”
我们重返那片河湾,天空阴沉。果然,那具尸体又直直地立在老地方,露出的半张脸,那诡异的笑容似乎更明显了。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乌云压顶,雷声在天边滚动。
“师父,要下雨了!”我慌了。雷雨天不捞,是怕惊雷引来水里的冤魂,也怕冲撞了龙王爷。
老赵看着翻涌的河水,眼神挣扎:“最后一次……捞完这趟,我们就金盆洗手!”
豆大的雨点砸下,闪电像银蛇划破天空。我们冒着雷雨,再次把铁钩甩向那具竖尸。钩子刚碰到尸体,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河面上,照得四周如同白昼。我恍惚看见,老爷子泡胀的脸,正对着我们,笑容变得无比怨毒。
尸体再次被拖上船,老赵突然指着尸体的脚踝,声音尖利:“水草!哪儿来的水草?”
只见那双浮肿的脚踝上,紧紧缠着几圈漆黑的水草,湿漉漉的,像是刚被人从深水处捞起来绑上去的。
三、第三次
第二天晌午,张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来,面无人色:“尸……尸体又回去了!还在那儿立着!”
我和恢复些许清醒的老赵,心头都被不祥的预感笼罩。一具尸体捞三次,这是大忌,意味着它根本就不想上岸,强捞,必遭反噬。
可我们已经沾了因果,不去不行。
再到河湾,阳光明媚,那具竖尸却散发着比之前更浓的死气。它第三次被我们拖近船边时,我清楚地看到,他手里攥着的水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缕暗红色的、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老赵叹了口气,仿佛认命般,伸手去拉尸体。就在他指尖触到尸体冰冷皮肤的刹那,原本僵立的尸体猛地向前一倾,那双一直圆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老赵!
老赵浑身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栽进了浑浊的黄河水里。水花四溅,随即恢复平静,连个泡都没冒。
我吓疯了,徒劳地打捞呼喊,却一无所获。几天后,下游找到了老赵。他浑身滴水不沾,干爽得像是在岸上睡着了,只是脸色青紫,眼睛瞪得和那老爷子一模一样,嘴角也带着一丝一模一样的、诡异的笑。他的脚踝上,紧紧缠着那几缕暗红色的布条。
我认出来,那是老赵平时穿的那件旧汗衫的颜色。
从此我封了船,再不下水。有时半夜惊醒,总觉得窗外河里,立着两个黑影,一老一少,都直挺挺地,朝我的方向“看”着。
老祖宗的规矩,真的是用命换来的。有些东西,它不想上来,你就千万别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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