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的三层旧楼像块溃烂的疮疤,死死扒在荒草丛里。墙皮大块脱落,露出底下黑黄的霉斑,枯藤蛇一般缠满窗框。二十年前,货郎张全福一家四口暴死楼中——夫妻俩被剁碎了塞进米缸,六岁儿子的脑袋钉在门板上,三岁女儿失踪,只找到一只染血的虎头鞋。
自此,夜过旧楼的人总能听见脚步声:有时是沉重的男人踱步,有时是女人细碎的趿拉声,偶尔还混着小孩跑跳的脆响。但村里胆最大的阿强不信邪,他常灌下半斤烧刀子,拍着胸脯嚷:“死人要是能闹腾,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咋个闹法!”
七月十五那夜,暴雨浇得土路成了泥潭。阿强赌输了钱,憋着火气往家走,路过旧楼时,竟真听见楼里传来“咚、咚”的踱步声。酒劲混着怒气直冲脑门,他踹开朽烂的木门,举起煤油灯吼道:“谁他妈在这儿装神弄鬼?”
一楼空得瘆人,只有张破木桌斜倒在地,桌腿断口像是被生生掰断的。楼梯吱呀作响,每踩一步,都有阴冷的风贴着后颈吹过。阿强骂骂咧咧上了二楼,墙角堆着些蒙尘的杂物:缺腿的摇篮、裂口的米缸,还有件褪色的花布衫子挂在竹竿上,像具悬空的人形。
突然,墙上猛地窜出四道细长影子!两道高的并肩而立,两道矮的蹦跳晃动,俨然是夫妻带着儿女。阿强汗毛倒竖,转身举灯——身后却只有空荡的破屋。这时,三楼飘来孩童银铃般的笑:“哥哥,来踢毽子呀!”
他咬紧牙关冲上三楼,只见两个穿寿衣的孩子正对踢毽子。男孩左眼窝是个血窟窿,女孩脸颊烂得露骨,毽子在他们脚背弹跳,发出“噗噗”的闷响。当毽子滚到阿强脚边,他才看清那竟是个干瘪发黑的人头,稀疏头发上还别着朵褪色绒花——是张家失踪的小女儿!
“差一个就能玩捉鬼啦。”两个孩子齐刷刷扭过头,脖颈发出朽木断裂的咔咔声,“叔叔,你当鬼来抓我们好不好?”
阿强惨叫一声跌下楼梯,连滚带爬朝下冲。可原本只有两段的楼梯竟变得无穷无尽,煤油灯早已熄灭,黑暗中只听见四道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沉重的踱步、细碎的趿拉、欢快的跑跳,还有一道湿漉漉的拖行声,像什么东西正从米缸里爬出来……
清晨,早起的铁匠发现阿强昏死在旧楼门口,裤子浸满污秽,十指抠得血肉模糊。醒来后他彻底疯了,成日蜷在炕角念叨:“米缸…米缸里不是米…头…头是毽子……”而更骇人的是,当夜守灵的王老汉发誓,他听见旧楼里传来陌生的少女哼唱声,混着另外三道脚步,慢悠悠绕楼转圈。
村民战战兢兢封死楼门,可每当夜深人静,总能听见砖缝里渗出稚嫩的童谣:“一二三四,缺个替死鬼,四三二一,抽筋又剥皮……”风起时,枯藤拍打墙壁的声响,像极了一家人手拉手数数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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