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河畔的夜,总是比别处更沉几分。月光被浓稠的雾气揉碎,洒在漆黑的水面上,泛起一片阴森的银鳞。老一辈的人说,河底沉着冤魂,也有修炼成精的东西——它们在水里待够了,总想找具活人的身子,回人间走一遭。
陈久生就是那个被盯上的“壳”。
他拖着病躯走到河边时,几乎只剩一口气。痨病缠了他三年,如今骨瘦如柴,走一步喘三声,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架。他本是听说对岸有个神医能治绝症,才拼死摸到河边,可眼下连条渡船也找不到。
“喂……有人吗?”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水流舔舐岸石的黏腻声。
突然,河面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衫的男人从水里缓缓升起。他浑身滴水不沾,脸色白得发青,眼角却堆着笑:“这位兄弟,要渡河?”
陈久生吓了一跳,但求生欲压倒恐惧:“您、您能带我过河?”
“容易。”男人伸手一指岸边,“不过你这病,过河也活不过三天。我这儿有颗药,能续你十年阳寿。”他摊开掌心,一颗泥丸似的药丸散发着腥气。
病急乱投医,陈久生吞了药丸。刹那间,一股冰寒从喉咙直坠丹田,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却觉得浑身轻快了许多,连久违的力气都回来了。
“多谢恩人!”他正要磕头,却见那男人咧嘴一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鱼齿:“别急,药钱还没付。”
陈久生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提线木偶般僵直地走向河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踏进冰冷的水中,而岸边竟还瘫着一个“自己”——那个痨病鬼仍蜷缩在碎石滩上剧烈咳嗽,脸色死灰!
“那是你的病壳。”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替你扔了。从今往后,你这身子归我。”
陈久生想尖叫,却发不出声。他感觉自己的魂魄被一股蛮力扯出躯体,像片落叶般被摁进河底淤泥中。最后一眼,他看见那男人顶着自己的脸,扭了扭脖子,生涩地模仿着人走路的姿势,一步步朝岸上的灯火走去。
一个月后,酉水河下游的渔夫捞起一具肿胀的尸首。人们从破衣烂衫认出是陈久生,都说痨病鬼终究没熬过去。唯独老渔夫盯着尸体的指甲缝发愣——那里面塞满了河底才有的黑藻,而死者右手还死死攥着一片逆生的鱼鳞,鳞片上沾着未干的水珠。
与此同时,镇上来了个外乡人,长相与陈久生一般无二,却在酒馆里大口吃生鱼,眼珠浑浊如死鱼。他走路时总拖着脚,像踩着看不见的水草,腰间的货郎铃叮当乱响,哼着无人听懂的古老水谣。
有人说,那铃铛声响起时,河面总会莫名泛起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应和。而陈久生的坟头,每逢雨夜便会渗出腥湿的河泥,泥里总掺着几根惨白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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