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地宫,龙睁眼
黄沙漫天,风如刀割。
西北荒原的夜从不温柔。一道黑影贴着断崖边缘疾行,像一缕被风吹起的破布,无声无息地滑入一道深不见底的地缝——那是当地人称为“鬼门沟”的地方,千百年来没人敢靠近,传说这里埋着不该醒的东西。
他叫秦九,外号“凿山手”,是西北道上最狠的盗墓贼。三十年前跟着师傅挖过西夏王陵,十年前独闯祁连古冢,活下来的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从地宫爬出来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
脚下的石阶越往下,空气越沉,像是有东西压在胸口。石壁上浮雕密布,全是扭曲的人面蛇身像,眼珠凸出,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嘶吼。火把照上去,那些脸竟似微微抽动。
秦九咽了口唾沫,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这不是幻觉——有些墓,不是给人进的。
终于到底。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地宫横亘于幽暗深处,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八根巨柱撑天而立,通体鎏金,刻满蟠龙。每条龙都鳞甲森然,双目嵌着赤红宝石,在火光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正中央,一口巨棺静卧。
七尺长,三丈宽,通体黑玉铸成,表面镶嵌七星铜钉,排列成北斗之形——传说中的“七星镇魂棺”。棺盖上雕刻九龙争珠图,龙首高昂,利爪撕天,栩栩如生到令人窒息。
秦九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东西只存在于野史笔记中:秦始皇死后,以昆仑玄玉制棺,内置七星引魂阵,防外灵侵扰,亦禁亡魂逃逸。千年来无人得见,因凡触此棺者,必遭反噬。
但他不信邪。
“老子挖了半辈子坟,死人还能咬我?”他冷笑一声,抹了把汗,伸手推向棺盖。
指尖刚碰上冰冷的玉面——
轰!
整座地宫猛地一震,尘土簌簌落下。八根金柱上的龙眼齐齐转动,赤红光芒骤亮!那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炸响在脑髓深处:
“敢犯吾皇者,死!”
雷鸣般的声音回荡不绝,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黑雾翻涌而出。秦九踉跄后退,只见那九龙浮雕竟缓缓扭动起来,鳞片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仿佛要挣脱石棺腾空而起!
他转身就跑,肺都要炸了。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似有巨物正在苏醒……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冲出地缝,扑倒在沙地上大口喘气。天边微亮,晨曦洒落,他颤抖着手打开背囊——里面满满当当的金器、玉璧、青铜鼎……全都化作灰烬,轻轻一碰便随风飘散。
唯有右手,还紧紧攥着一块从棺边抠下的玉片。
冰凉,却隐隐发烫。
他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黄土山脉,忽然觉得,那轮廓……像极了一具仰卧的帝王尸身。
而自己,不过是它眼皮下的一只蝼蚁。
2. 回城之后,人人避我
秦九回到敦煌小镇时,已是三天后。
他瘦得脱形,双眼凹陷,走路一瘸一拐,右腿自那晚起便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咬过。更怪的是,伤口不流血,也不愈合,皮肤下偶尔鼓起一条细线,游走不定,宛如活虫。
镇上人见他回来,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秦九?你还活着?”
“鬼门沟你真进去了?!”
“疯了吧你!老赵家儿子去年探了个小墓道,出来当晚就上吊了,尸首都绿了!”
没人敢靠近他。茶馆掌柜见他推门进来,立马抄起扫帚赶人:“别脏了我的地!沾了阴气会传染的!”
他在街角蹲了一夜,饿得发昏,想去旧识王屠户那儿赊点肉,对方隔着院墙扔出半块臭猪肝:“拿去吧,反正你也快成鬼了,不怕脏。”
那一刻,秦九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曾是西北盗墓圈的传奇,多少人捧着他吃饭。如今却成了瘟神,人人避之不及。
只有一个人没躲他。
是个瞎眼的老道士,住在镇外破庙里,外号“灯熄子”,说他年轻时点过长明灯,照见过地底亡魂,后来灯灭,他也瞎了。
秦九拄着拐去找他。
破庙塌了半边,香炉倒扣,蛛网横织。老头坐在蒲团上,枯手搭膝,眼窝深陷如两个黑洞。
“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骨。
“你知道我会回来?”秦九问。
“你不回来,我就白等三十年了。”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黑牙,“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秦九心头一跳:“你说玉片?”
“它不是玉。”老头缓缓摇头,“是‘锁’。”
“锁?”
“镇魂棺上的第七颗星位,本该镶一枚控魂玉钥。你在慌乱中把它撬了下来——你以为是财,其实是封印的一角。”
秦九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头凑近,腐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你放出了不该放的东西。”
话音未落,庙外狂风突起,吹灭残烛。黑暗中,秦九听见一阵窸窣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瓦片上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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