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俯视我,口吐人言:“你回来了。”
我惊醒,冷汗湿透衣裳。
窗外月光惨白,照在墙上,影子拉得老长——可那影子,不是我的形状。
它有七寸,头微昂,像蛇。
我猛地拉灯,影子恢复原样。可我知道,有些事,躲不过了。
第二天我去放羊,羊群不肯进老坟地。刚到边界,就集体止步,咩咩乱叫,耳朵贴头,尾巴夹紧。我赶它们进去,一头公羊突然发狂,撞向一棵老槐树,头破血流。
我把它拖回来,兽医来看,说羊瞳孔放大,像是见了极可怕的东西。
“这地……邪性。”兽医临走丢下一句,“别去了。”
我没听。
第三天傍晚,我又去了。
这次带了铁锹、蜡烛、一壶白酒。
我挖开那日塌陷的洞口,扩成一人宽。洞深三丈,越往下越湿,空气腥臭。我点蜡烛往下照,壁上全是螺旋状沟痕,像是被什么巨大躯体常年摩擦留下。
再往下,赫然出现一道石门!
青石凿成,上有浮雕:九条蛇缠绕一鼎,鼎中坐着个戴冠人影。门缝渗水,却无蛛网,显然常开。
我酒洒门前,低声道:“若我张某无意冒犯,借一步说话;若有缘法,请显一迹。”
话音落,蜡烛忽灭。
黑暗中,一声轻笑响起,不远不近,带着回音。
“你终于来了。”
我浑身僵住。
那声音……像我自己。
3. 地底九鼎,蛇祀千年
石门无声开启,一股暖风涌出,夹杂檀香与腐土味。我握紧铁锹,一步步踏进去。通道向下倾斜,两壁嵌着萤石,幽蓝微光映出路。脚下是古老砖阶,磨损严重,显然不止一人走过。
尽头是个大厅。
高十丈,圆穹顶,四壁刻满壁画:画的是人祭蛇神。
第一幅:数百百姓跪拜,献童男童女于巨蛇口中,蛇吞之,天地降甘霖。
第二幅:张家先祖立誓,以血脉供奉,换族人长寿安康,蛇允诺庇佑千年。
第三幅:某代族长欲断祭祀,蛇怒,一夜之间全村牲畜暴毙,婴儿夭折九十九。
最后一幅最骇人:一人披麻戴孝,站于蛇首前,蛇口张开,将他缓缓吞下——而那人脸上,竟带着笑。
我看得头皮发麻。
这些事,族谱一字未提!
正惊疑间,厅中响起“哗啦”水声。中央地面裂开,升起一座青铜鼎,鼎腹镂空,内有黑水流动。鼎上盘着一条小蛇,通体漆黑,唯有双眼金黄,如熔金所铸。
它开口,竟是女子声音:“张守仁,你迟了三十年。”
我一震:“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是第七代守陵人。”它冷冷道,“你爹没告诉你?还是……你忘了?”
记忆如潮水翻涌。
我想起来了。
我爹也是割草张。他临死前抓着我手,嘴唇哆嗦:“坟底有门……莫让人动……蛇要醒了……”
我以为他胡话。
原来他是第六代守陵人。而我,生来就被选中。
“守陵人职责是什么?”我问。
“守护封印,按时献祭。”金眼蛇道,“每三十年,需一名张家血脉自愿入鼎,以血饲蛇,镇其躁动。若断祭,蛇出,则全村化为蛇巢。”
我浑身发冷:“所以那些长寿……都是代价?”
“不错。张家庄人均寿九十以上,最高活至一百三十,皆因蛇灵赐福。但福不可妄享,须以命偿。”
我怒吼:“那是人命!怎能拿来交易?”
“你们祖先签的约。”它冷笑,“你若不继任守陵人,明日下葬的新坟动土之时,蛇群必出,血洗全村。”
我瘫坐地上。
难怪近年坟塌、蛇现——三十年之期已到,无人献祭,封印松动。
而张家后人早已不知古约,只当是寻常丧葬。
次日清晨,新坟动土仪式开始。族长率众焚香祷告,铁锹铲下第一抔土。
我站在人群外,手心全是汗。
忽然,大地震动。
远处老坟方向,尘土冲天,无数蛇影窜出地表,如黑潮奔涌而来!
“蛇来了——!”有人尖叫。
人群大乱。小孩哭喊,老人跌倒,族长摔了香炉,张半仙挥桃木剑大喝“结阵”,可蛇群如黑云压境,转眼包围新坟。
就在此时,我冲进人群,夺过族长手中族谱,撕开最末一页——赫然现出血书:
> “庚子年,祭子张承业,年三十,自愿入鼎,镇蛇三十年。”
我举着纸,嘶声大喊:“张家历代长寿,皆因活人献祭!三十年一祭,否则蛇出噬人!你们还要埋吗?!”
全场死寂。
族长面色惨白:“这……这不可能……”
张半仙颤抖着接过血书,看了良久,终于跪下:“祖训失传……我们……忘了代价。”
蛇群停在十步之外,静静盘踞。
金眼小蛇从我袖中滑出(不知何时钻入),立于肩头,道:“现在,选人。”
我深吸一口气:“不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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