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微光,足以点亮阴间之路。
此刻,秦九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村委会,要求调取当年事故调查报告。接待员是个年轻姑娘,见他模样狼狈,皱眉道:“你是哪个单位的?这事归县教育局管。”
“我不是记者,也不是家属。”秦九平静地说,“我是见证者。”
“见证什么?”
“见证一场谎言,如何杀死两个好人。”
他掏出一部老旧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是昨夜乱葬岗中的景象,七个腐尸抬棺、蓝衣女孩引路、幽火铺道、石碑显现。虽然画质模糊,但那种森然之气,让人一看便心头发凉。
姑娘吓得差点摔手机。
“你……你这是特效吧?”
“你可以不信。”秦九将手机放在桌上,“但我建议你们尽快处理。否则,下一个下雨天,可能就不只是停灵这么简单了。”
他说完便走。
当天下午,村支书紧急召集会议。晚上八点,全村广播响起:
“经核实,原小学教师王采薇同志,在‘6·17山洪事件’中英勇救人,事迹属实,现予以追认‘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并申报市级英模表彰……”
消息传开,有人感动,有人唏嘘,也有人冷笑。
比如村西头的刘会计,当晚就在酒桌上嘲讽:“啥年代了还信鬼神?肯定是秦九搞的鬼,拍个视频就想博名声?说不定那女孩根本没救学生,就是普通意外!”
他越说越激动,灌下一碗白酒,拍桌大笑:“我看他也该扔上房顶去!”
话音刚落,窗外雷声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
而且,只下他家屋顶。
邻居家干爽如初,他家却像被天河倒灌,雨水穿透瓦片,顺着梁柱流下,地板瞬间泡烂。更可怕的是,他挂在墙上的西装外套,忽然自动飘起,飞出窗户,竟直直飞向村东头王家老屋,精准落在屋脊上,与那件蓝布衫并排而列。
与此同时,全村狗吠再起。
刘会计吓得瘫坐在地,尿了裤子。
第二天清晨,雨停。
人们发现,不止他的西装,还有三件物品也出现在屋脊上:
村医藏匿的伪造医疗证明(证明王守业死于酗酒而非伤心过度);
校长私藏的举报信(揭露他曾克扣救灾款);
以及,一名学生家长烧毁的感谢信残片(上面写着“采薇老师推开我儿子才被砸中”)。
这些本该消失的物证,全都回来了。
像被一双无形的手,一一陈列在阳光之下。
舆论轰然爆发。
县政府成立专项调查组,三天内查清全部真相。校长免职,村医停业,刘会计因造谣诽谤被拘留。
而王采薇的名字,终于刻上了县烈士陵园的纪念碑。
可秦九却不见了。
有人说看见他背着行李离开了村子;有人说他在深夜独自来到乱葬岗,对着那座新立的“义师园”碑磕了三个头;还有人说,每逢清明,总能看到一对模糊的身影并肩走在山路上——一个是穿蓝布衫的女孩,一个是扛着抬杠的年轻人,身后跟着长长的白衣队伍,默默前行。
他们不再需要雨来昭雪。
因为他们,已是人间风雨本身。
4. 终章:我非孤魂,乃护道者
一个月后,省民俗研究所派人前来调研“屋脊挂衣止雨”的奇闻。
带队的是位女教授,姓周,专攻民间信仰与超自然现象。她走访村民,查阅资料,最后站在王家老屋前,仰头望着那件仍在屋脊上的蓝布衫。
风一吹,它轻轻晃动,仿佛还在呼吸。
“这不是普通的民俗。”她对助手说,“这是一种‘集体赎罪仪式’。当谎言掩盖真相,当冷漠吞噬正义,某些执念便会凝聚成形,借助古老禁忌,逼迫世人直视良心。”
助手问:“那秦九呢?他到底是谁?”
周教授沉默许久,翻开一本泛黄的档案册,指着一页照片:
那是五年前边境搜救队的合影。
其中一人戴着帽子,面容模糊,但胸前编号清晰可见:0
而在另一份附录中,记录着那次行动的伤亡名单:
“秦九,原籍不明,父母双亡,幼年由福利院抚养,服役期间多次参与高危救援任务,心理评估显示其具有强烈‘守护型人格倾向’,常梦见过往牺牲者与其对话……”
助手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他……能看见?”
“不止是看见。”周教授合上册子,望向远方群山,“他是被选中的人。每一个时代,都会有这样一个人,默默行走于阴阳之间,不求名利,只为让不该被遗忘的灵魂,得以安息。”
就在这时,天空忽明忽暗。
一阵风吹过,屋脊上的蓝布衫忽然脱落,缓缓飘下,正好落在周教授脚边。
她弯腰拾起,触手冰凉,却隐隐有暖意流动。
翻开内衬,一行极小的针脚绣字映入眼帘:
“谢谢你记得我。
她怔住。
远处,一辆破旧摩托驶出村庄,骑手身穿军绿大衣,头也不回。
车尾绑着一根旧抬杠,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他知道,下一个需要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或许是在某个被遗忘的山村,
或许是在某场无人关注的葬礼,
或许,就在你我身边,
有一个名字正等待被提起,
有一段真相正等待被说出。
而他会去。
扛着杠,抬着棺,
走过风雨,踏破黑夜,
以凡人之躯,行阴兵之事。
他不是神,也不是鬼。
他是活着的守约者。
只要世间尚有不公,
只要亡魂仍含冤屈,
他就不会停下。
因为那一声“谢谢”,
值得他走完余生每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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