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粘稠而沉重。
青铜碎片散落满地的叮当声早已停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以及某种无形之物被彻底净化后的、带着淡淡檀腥的奇异气息。戏台方向一片狼藉,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和几缕尚未散尽的、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的稀薄黑气,昭示着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湮灭。
林薇和周洲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眼神空洞,显然还未从那撕裂灵魂的鬼啸和铜锣爆碎的巨响中恢复。赵东明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地瘫在一旁。李峰和摄像师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呆滞,如同被抽掉了魂魄。
【弹幕:…………】
【弹幕: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弹幕:锣炸了,鬼没了……韩影帝砸了一下摄像机……然后世界就清净了?】
【弹幕:这科学吗?!这不科学啊!(抱头)】
【弹幕:阳宝!阳宝你还好吗?!韩影帝怎么样了?!】
唯一“和谐”的角落,是主厅中央那片布满灰尘的地面。
沈阳缓缓坐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僵硬。他低头,看着依旧趴伏在自己胸膛上,仿佛沉睡过去的韩玉。
影帝紧闭着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眼角未干的泪痕如同易碎的琉璃。他那只砸在摄像机棱角上的右手,手背红肿淤青得吓人,像一块发霉的紫玉。然而,沈阳的灵视却穿透这层“柔弱”的表象,清晰地“看”到——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精纯而古老的能量,正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从戏台方向(那爆碎的阴锣核心和数十道被彻底湮灭的戏服怨灵本源处)涌入韩玉的身体!这股能量之磅礴,甚至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微微扭曲空气的能量涡流!他之前因铜锣精神冲击而产生的痛苦深寒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沉睡巨龙般的、内敛而恐怖的沉寂感,以及一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满足。
沈阳的目光落在韩玉紧闭的眼睑上。刚才那惊鸿一瞥、一闪而逝的扭曲金色纹路,绝非错觉。那是什么?封印?还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他沉默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生之气息的淡金灵力。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轻轻拂过韩玉红肿的手背。温润的灵力如同最轻柔的暖流,悄然渗入皮肉之下,抚慰着淤伤,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唔……”韩玉发出一声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嘤咛,眉头微蹙,似乎被那暖流惊扰。他无意识地、带着浓浓的依赖和眷恋,用红肿的手背蹭了蹭沈阳抚过的地方,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含糊不清地呢喃:
“……阿阳……疼……暖……”
这声带着痛楚和满足的嘤咛,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终于打破了主厅凝固的死寂。
“韩……韩老师?”李峰第一个回过神,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沈……沈阳?你们……没事吧?”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林薇和周洲也仿佛被这声音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中央相拥(?)的两人。当他们看到沈阳坐起,韩玉似乎只是“晕倒”在他怀里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近乎狂喜的光芒!
“沈哥!韩老师!”林薇声音嘶哑地喊道,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沈阳没有理会他们。他扶着韩玉的肩膀,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从自己身上稍微撑开一些,准备将他抱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戏台虽毁,但这座凶宅最核心的怨念源头尚未解决,空气中残留的阴冷感并未完全消散。
就在他手臂发力,要将韩玉完全抱起的瞬间!
异变陡生!
天井方向,那口被遗忘的枯井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低沉、粘稠、如同无数只湿滑手掌在淤泥深处搅动摩擦的诡异声响!咕噜……咕噜噜……
紧接着!
一股比之前水鬼出现时浓郁百倍、粘稠如同墨汁、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下的绝望、怨毒和某种……古老祭祀血腥味的恐怖阴气,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喷发,从枯井深处轰然爆发!
轰——!
整个栖云居的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主厅厚重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撞开!粘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雾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门缝、窗棂的每一个缝隙疯狂涌入!所过之处,墙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地面细小的碎屑被卷起!光线瞬间被吞噬,温度骤降至冰点!
“啊——!”林薇和周洲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冻结,发出凄厉的尖叫,抱头缩成一团。
李峰和摄像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试图远离门口。
沈阳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他猛地将尚未完全清醒的韩玉紧紧护在怀里,周身那层无形的力场瞬间张开到极致!淡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隐隐流转,将汹涌扑来的墨黑阴气强行排开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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