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是被自行车铃铛声吵醒的。
当他缓缓睁开双眼,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宛如一层轻纱,被阳光映照得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他伸手摸向枕边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刚刚越过六点半的位置。昨天晚上,傅星告诉他今天要早点去学校,因为教务处贴出了新的模拟考时间表,需要去抄下来。
他迅速套上毛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口袋里的东西。那是昨晚傅星给他的红薯干,还剩下两块。红薯干的甜香与棉布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在清晨的雾气中弥漫开来,让人感到一种淡淡的温暖和舒适。
刚推开门,就见傅星站在院坝的老槐树下,手里拎着个布袋子,脚边支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铁饭盒。见他出来,傅星把布袋子举了举,铃铛又“叮铃”响了一声:“醒啦?我妈早上炒了花生,给你装了点。”布袋子是粗棉布的,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字,陈阳接过来时,能摸到花生壳的硬壳,还带着点灶膛的余温。
“自行车我擦过了,链条也上了油,”傅星说着,伸手帮陈阳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蹭过他的脖颈,像沾了晨霜的凉,又很快被体温烘热,“路上结冰,骑慢点。”陈阳“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傅星的手上——指节处沾着点黑,像是机油,却洗得很干净,只留了点淡印。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村口走,路面的积雪化了大半,积成浅浅的水洼,倒映着天边的朝霞。走到村口的陡坡时,傅星停下,把自行车往陈阳那边推了推:“你坐后面,我带你上去,坡滑。”陈阳想推辞,傅星已经跨上了车,脚撑在地上回头看他:“上来吧,你那车技,别摔着。”
车座是暖的,仿佛还残留着傅星的体温,陈阳不禁想象着傅星早上提前来到这里,坐在车座上,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它,只为了让陈阳坐上去时不会感到寒冷。
陈阳小心翼翼地扶住傅星的腰,指尖轻轻触碰着他毛衣的后摆,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毛衣似乎还带着傅星身上的温度,这股温暖透过指尖传递到陈阳的心里,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傅星蹬车的力道很稳,每一次踏板的转动都显得那么有力而又恰到好处。自行车在他的驱动下,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地向上攀爬着。风从耳边吹过,带来了雪后特有的清冽气息,那是一种清新而又寒冷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
然而,陈阳却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寒冷。因为傅星的肩膀微微前倾,刚好替他挡住了大半的风。陈阳能够感受到傅星身体散发出的热量,那股温暖如同一道屏障,将寒冷隔绝在外。他的后背暖烘烘的,仿佛被阳光照耀着一般。
“对了,”傅星忽然开口,声音被风裹着飘过来,“你上次说钢笔漏墨,我回家找我爸的旧工具修了修,在饭盒里。”陈阳低头看车把上的铁饭盒,蓝色的搪瓷壳子,边角磕了个小坑,是傅星用了好几年的那只。他伸手去够,傅星却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别碰,饭盒边凉,到学校再拿。”
手腕被傅星的手指裹着,凉丝丝的,却比揣在口袋里还暖。陈阳没再动,只看着傅星的发顶——他的头发有点软,被风吹得翘起来一缕,像上次在柴房里,沾了草屑的样子。快到坡顶时,自行车忽然晃了一下,傅星“哎”了一声,陈阳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腰,两人都顿了顿,傅星的耳朵很快红了,声音轻了点:“快到了。”
到学校时,校门口的早点摊刚支起来,冒着热气。傅星把自行车停在车棚,从饭盒里掏出样东西递给陈阳——是支旧钢笔,黑色的笔杆,笔帽上的漆掉了块,笔尖却被磨得发亮,笔尾缠了圈浅灰色的毛线,刚好能攥在手里。“我用砂纸磨了笔尖,缠毛线是防滑,”傅星挠了挠头,“要是还漏墨,我再调调。”
陈阳接过钢笔,指尖蹭过毛线,是上次织手套剩下的线,软乎乎的。他拧开笔帽,在草稿纸上写了个“星”字,墨水很流畅,没有一点漏痕。“好用,”陈阳抬头笑了笑,“比我原来那支还好用。”傅星的耳尖更红了,把饭盒塞给他:“里面还有两个煮鸡蛋,你吃一个,我吃一个。”
教务处的公告栏前已经围了几个人,傅星拉着陈阳挤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低头抄时间表。陈阳站在他旁边,帮他挡着来往的同学,偶尔有人碰过来,他都轻轻往傅星那边靠一点。傅星抄得认真,笔尖在纸上“沙沙”响,陈阳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上次在火盆边,他低头织手套的样子。
“抄完了?”陈阳见他停笔,递过纸巾。傅星接过来擦了擦笔尖,忽然“呀”了一声:“糟了,我妈让我带的缝衣针落在家里了,她要补我爸的旧外套。”陈阳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我妈给我装了几根,你拿去用,下午放学还我就行。”铁盒是薄荷糖的盒子,里面垫着棉花,放着三根缝衣针,还有一小卷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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