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拎着装满梨的布袋子走进家门时,他妈正坐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炖着的玉米糊糊冒着热气,香味飘了满院。“摘梨回来了?李叔没说你俩小时候偷梨的事吧?”陈母回头看他,目光落在布袋子上,“哟,这么多,留几个给你王婶送去,她昨天还念叨想吃梨呢。”
“知道了吗。”陈阳应着,把布袋子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指尖忽然碰到个软软的纸包——是傅星塞给他的那个。他心里跳了下,借着去里屋放布袋子的由头,脚步放轻了些。里屋的窗户朝着巷口,夕阳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水泥地上铺出块暖黄的光斑。陈阳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拆开纸包,一张画纸掉了出来。
画纸上是个嫩黄的小梨,笔触轻软,梨的旁边还歪歪扭扭画了半颗橘子糖,糖纸的纹路都细细描了出来。陈阳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儿,指尖轻轻蹭过纸面,像是能摸到傅星画画时落在纸上的温度。他想起下午在梨园,傅星仰头看他时耳尖的红,递手帕时指尖的轻颤,忽然觉得嘴里的橘子糖甜味还没散,顺着喉咙暖到了心里。
他把画纸叠好,放进枕头底下的铁盒子里——那盒子里装着小时候的玻璃弹珠、断了弦的口琴,还有去年傅星编坏的半只芦花鞋底子。盖盒盖时,他特意按了按,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份甜稳稳藏住。
“阳阳,快来吃饭了!”堂屋传来妈的喊声,陈阳应了声,快步走出去,看见桌上摆着玉米糊糊、腌萝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今天咋蒸馒头了?”他拿起一个,温热的麦香钻进鼻子。“早上磨面剩下点白面,给你蒸两个,明天去集市买油条,配着吃。”陈母舀了碗糊糊递给他,“对了,傅星那孩子爱吃甜,你明天多买两根,带给他。”
陈阳咬了口馒头,含糊应着:“知道,我约了他一起去。”心里却想着,傅星吃油条总爱蘸点糖,明天得记得让张奶奶多给两包白砂糖。
夜里睡得格外安稳,陈阳第二天醒时,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鸡刚叫头遍。他摸黑穿上衣服,叠被子时瞥见枕头底下的铁盒子,又想起那张画,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洗漱完,他揣上钱和布袋子,走到院门口时,看见巷口的老槐树下已经站了个人影。
“傅星?”陈阳喊了声,那人影转过身,是傅星,穿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手里攥着个布包。“你怎么这么早?”陈阳走近了才看见,他眼下有点淡淡的青,像是没睡好。“睡不着,就早点出来了。”傅星说着,把布包递给他,“我妈早上蒸的糖三角,你尝尝。”
布包还带着热气,陈阳打开一看,三个胖乎乎的糖三角,外皮暄软,红糖的香味从裂开的口子里飘出来。“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他拿起一个,咬了小口,红糖浆流出来,烫得他舌尖发麻,却甜得心里发暖。傅星耳尖动了动:“去年你说过一次。”
两人并肩往集市走,天刚亮透,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大多是提着菜篮的街坊,见了他们就笑着打招呼。“阳阳,傅星,去买早饭啊?”隔壁的王婶骑着自行车经过,车后座绑着个竹筐,“集市东头新开了家豆腐脑摊,听说味道不错,你们去尝尝。”
“好嘞,谢谢王婶!”陈阳应着,转头对傅星说:“等会儿买完油条,去尝尝豆腐脑?”傅星点点头,目光落在路边的草叶上,沾着晨露,亮晶晶的,像去年秋天陈阳眼里的光。
集市比平时热闹,刚炸好的油条冒着金黄的油泡,香味飘出老远。陈阳拉着傅星挤到摊前:“李大爷,来四根油条,要刚炸的!”李大爷笑着应着,用长筷子夹起四根金黄的油条,放在油纸袋里:“给,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陈阳付了钱,接过油纸袋,小心地护在怀里,又去旁边的糖罐里舀了两包白砂糖,塞进傅星手里:“给你蘸油条。”
傅星捏着白砂糖包,指尖碰到陈阳的手,温温的。他想起小时候,陈阳总把自己的油条分他一半,还偷偷往他碗里多放糖,说“傅星得多吃点甜的,长得高”。那时候他总嫌陈阳烦,现在却觉得,这份甜,比糖还暖。
两人走到王婶说的豆腐脑摊前,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摊主是对年轻夫妇,笑着问:“两位要两碗豆腐脑?加辣还是加麻酱?”陈阳看了眼傅星:“一碗加麻酱,一碗少辣。”傅星抬头看他,陈阳笑了笑:“你不爱吃辣,我记得。”
豆腐脑端上来时,热气腾腾,加了麻酱的那碗撒着香菜,香味扑鼻。傅星用勺子舀了小口,滑嫩的豆腐脑裹着麻酱,咸香适中。陈阳则把油条撕成小段,泡在豆腐脑里,再蘸点糖,吃得津津有味。“你小时候总这么吃,说这样才香。”傅星忽然开口,陈阳愣了愣,随即笑了:“可不是嘛,那时候你还说我吃法奇怪,结果自己偷偷学,最后比我吃得还香。”
傅星没反驳,只是低头舀着豆腐脑,耳尖有点红。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坐在小学门口的小摊上吃豆腐脑,陈阳把泡好的油条分他一半,说“你尝尝,真的好吃”,结果他吃了一口就爱上了,之后每次来,都学着陈阳的样子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