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车间的玻璃窗洒进来,将整个车间都照得通亮。傅星正蹲在窗台下,聚精会神地捡着地上的碎木屑。
昨晚的雪水在窗台上凝结成了冰棱,这些冰棱形状各异,有的像小树枝,有的像小刀子。其中有一根特别尖细的冰棱,它的一头垂下来,仿佛是被人用玻璃精心裁制而成的小刀子,散发着寒光。
傅星的注意力完全被这根冰棱吸引住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它那冰冷的表面。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冰棱的一刹那,一只手突然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傅星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陈阳。陈阳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关切。
别碰,划手。陈阳手里拿着根细铁丝,正往冰棱根部捅,等会儿太阳再晒会儿就化了。铁丝尖挑断冰棱的瞬间,碎冰渣落在傅星的工装裤上,化成个小小的湿痕,像滴没来得及擦的汗。
傅星抬头时,看见陈阳的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红的印子,像是被什么勒的。昨天搬零件蹭的?他伸手想碰,又在半空停住,转而抓起旁边的砂纸,我那有创可贴,凡士林味的。
早没事了。陈阳把铁丝扔回工具箱,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转身去开铣床,皮带转动的嗡鸣声里,傅星听见他补了句,你那创可贴留着自己用,上次磨钻头不是划了个口子?
工作台的木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了一般。傅星站在工作台前,凝视着那块木牌,轻轻地呵出一口气。热气遇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化作一团白雾,缓缓升腾起来。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木牌上的冰霜。随着他的擦拭,冰霜渐渐融化,露出了下面的刻痕。刻痕里的蜡油在寒冷的天气中变得更加明亮,均匀地分布在每一道纹路里,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傅星不禁想起了陈阳,那个总是默默付出的人。他一定是趁自己去仓库的时候,又仔细地擦拭过这块木牌,甚至连边角的毛刺都磨平了。陈阳的细心和耐心让傅星感到十分温暖,他仿佛能看到陈阳专注地擦拭木牌的身影。
傅星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团毛线,这是他昨天从仓库里带回来的。毛线的颜色是灰蓝色的,就像冬日里阴霾的天空。他将毛线绕在手指上,感受着那柔软的质感。毛线在他的手指间缠绕,仿佛是一条被冻住的溪流,虽然暂时失去了流动的能力,但依然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第一批工件是带花纹的轴承盖,它们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等待着被加工。这些轴承盖的边缘需要刻上防滑纹,以增加其摩擦力和稳定性。
傅星站在工作台前,仔细地将工件卡紧,确保它在加工过程中不会移动。正当他准备开始刻防滑纹时,陈阳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副手套。
这副手套看起来有些破旧,洗得发白,指尖处还缝了一块补丁。补丁的颜色是灰蓝色的,与手套原本的颜色略有不同,显然是后来缝上去的。
“你那副指尖磨破了。”陈阳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机油,显然他刚刚也在忙碌地工作着。
傅星接过手套,感激地看了陈阳一眼。他戴上手套,感受到了那两层额外缝上去的布,这让手套更加厚实,也更能保护他的手指。
“谢谢你。”傅星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真诚的谢意。
陈阳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忙碌起来。
傅星捏着补丁处的线结,硬挺的线脚戳着掌心,像谁在上面打了个小小的结。他低头穿线时,看见陈阳的工装裤脚沾着泥,想来是早上从结冰的河沿绕过来的——那条近路能省五分钟,就是雪化后特别滑。
在机床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中,突然夹杂进了一阵轻微的敲铁皮的声音。傅星立刻意识到,这是隔壁组正在维修通风管。他没有过多关注,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将钻头准确地钻入第三个轴承盖。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陈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声。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嘈杂的车间环境中却格外清晰。傅星心头一紧,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陈阳正弯着腰,试图钻进铣床底下。
陈阳的动作显得有些急促,他的后背工装在与地面的铁屑摩擦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并留下了一道银亮的痕迹。傅星见状,急忙停下了正在运转的机器,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副沾满铁末的手套。
没事,掉了个垫片。陈阳从机床底下滚出来,鼻尖沾着灰,像只刚拱过土的刺猬。他捏着枚硬币大的铜垫片,刚才换刀片时没卡紧。傅星递过抹布的瞬间,发现他的指甲盖翻了点边,渗着血丝,想必是摸黑找垫片时被划的。
先别碰机油。傅星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是母亲给的那种带薄荷味的,我妈说这个止血快。他撕包装时手有点抖,薄荷的清凉气混着机油味飘过来,陈阳忽然偏过头,耳尖在晨光里泛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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